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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打给哑巴,叫他和小金刚一起过来。 那会儿的哑巴已在北三环的老房里守了一夜,同守的还有一夜未眠的秦淮,甚至包括窗户上跳来跳去的小安。 出这趟任务之前,蒋毅特地安排哑巴守在家里,面上和老杜说的是安排他原地留意警方动静,实际的打算是二人于家收拾包袱,随时准备撤离。 经过一夜的整理,秦淮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正打算给秦峰留下一封信时,哑巴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紧张不已,以为终于等来好消息,却见哑巴挂了电话后跟她来回比划着手势,怕表达不清,又执笔画画,画出北三环的家,又画出一条路,路的终点画出颗代表蒋毅的人头。 末了,从起点比划至终点,敲了敲那颗人头。 “行了,你去吧。” 她的表情虽说不上失望,却也失去前一刻的期待。 茶几上有具小茶壶,茶壶里盛着凉水,她口渴许久也未曾喝过一口。这会儿也不管哑巴,拎了茶壶走进厨房,插上电后开始烧水,电流接通嗡一声响,在安静的清晨格外突兀。 她看了看橱柜里放置整齐的碗筷,灶上还有头天没吃完的水果,是蒋毅出发前买的,半掩在透明塑料袋里,黄橙橙的颜色,凹凸平铺的形状,散着淡淡的清甜味儿。 许是太渴等不及水开,她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却不如闻上去甜,也不解渴,只是些许发涩。 期望总是在要紧的关头落空,一次又一次,还不能追根溯源。人们总是轻易说理解,却不知真正的理解其实很难。 第59章 蒋毅从院里的树上掰了根结实的树枝, 老杜撑着它站起来,受伤那只腿的裤脚高高卷起,脚上趿着皮鞋。他从裤兜里摸出几张钱放在躺椅上, 之后和蒋毅走了出去。 屋外是青山绿水, 沿路的地里种了成片烤烟。他们顺路出村去往丽江的方向,不敢走得太久也不敢停留, 一路走走停停,后来抵达目的地时已过去好几个小时,二人一人买一块面包当饭吃,又挨着杂货店等待许久。 面包车来时只开了后门,蒋毅扶老杜上车, 自己也上去,车门砰的合上,再刷的开走。 “杜哥你的腿受伤了?” “死不了。” 他说着转头, 见小金刚穿着对襟短衫和白长裤,头上甚至戴着一顶卷边毡帽。 “怎么穿成这样?” “昨天打起来时我没命的跑,幸好掉进沟里才躲过一劫,天一亮我就去附近的村民家借了套衣服,掩人耳目。杜哥你们也应该换套衣服, 免得被发现。” “屁大的事,看你那胆子。”又看着哑巴, “你找的车?” 哑巴点头, 指指蒋毅。 老杜应了一声,对蒋毅说:“还好你留了个人, 正好派上用场。” 蒋毅看着窗外飞驰的树,问小金刚:“虎皮呢?” “……” 老杜转头也看着他。 “……当时太乱,大家都是各跑各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下车之前他不是找地方上厕所去了么,应该没事吧。” “你打过电话了?” “打过了,打不通。” 边说边掏出手机再打一遍,依然不通。 老杜想了想,极轻的叹口气,没说什么。 小金刚:“不会被抓了吧?” “……先回,回去再说。” 回去之后先去的医院,医生给老杜换药包扎后又给他打上点滴。 “时间太长,有三颗进入皮下太深,取不出来。” “影响走路吗?” “一般没什么影响,只是刮风下雨会有胀痛感。” 老杜屈起好的那一条腿,胳膊枕在膝盖上,闻言扬了扬眉,并不怎么在意。医生走后他朝蒋毅使使眼色,蒋毅便去找医生,明里暗里提醒他别报警,这事才算勉强告一段落。 他的病床靠窗,蓝色的枕套白色的墙。 蒋毅给他倒水时他还打趣:“我们哥俩有缘,排着队的住院。” 蒋毅笑:“我打电话叫人过来轮流照看,你正好趁这个时间休养休养。” “不能休息太久,公司的事不能拖,拖久了就黄了。” “那你什么打算?” “能下地了就出院,公司的事该忙就忙,货该发就发。” “人都不知道被抓了几个,怎么发?” “大批量不好走就小批量走,一点点往外送,只要有人买,不愁卖不出去。” 蒋毅没说什么,他又道:“我这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吧,这几天还得小心点儿,再想办法联系虎皮,看看人到底在哪儿。” 蒋毅应着,等几个手下来了病房才带着哑巴离开。 再回到北三环的旧楼,已夜幕降临,又一天即将过去。 屋里没开灯,中央摆着只黑皮拉杆箱,地上放着个塞得胀鼓鼓的旅行包。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的秦淮正半趴着窗户逗鸟玩儿,似乎永远不知疲倦的小安正在架上蹦来蹦去,不时的张嘴鸣叫。 蒋毅没有立即进屋,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才过去。 秦淮听见动静转头:“你回来了。” “你在干嘛?” “在想如果我们走了,小安该怎么处理。” “……” “还是不能走吗?” “哑巴没和你说吗?” “……我以为只是出了点状况,等你回来就会带我走,没想到还是不能走。” 他眉宇平和,眼神在不明亮的光线下愈显温柔,只是盯着她。 她顿了顿,没忍住:“你不是说不管这一次能不能归案,都和你没关系了吗?” “这次不一样,老杜替我挡了一枪,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她立即警惕,检查他的手脚:“伤哪了?” “他都替我挡了,我没事。” 她双手环过他的腰,脸贴胸膛听他的心跳,蒋毅伸手一下下拍着她的肩。 “他替你挡枪,你还会抓他吗?” “……一码归一码。” 屋内依然不开灯,天空霎时又暗一层,晚风拂过楼外平房吹动院内的大树晃动,小安受惊得来回嗷叫。 “我答应你,下次一定……” “你别说。”她贴着他的胸转一下头,“等真正结束的时候再跟我说。” 他便不说,只是拥着她看窗外的树。 那之后三四天,蒋毅每天去医院报到,像当初从章凤回来老杜每天去看他一样。每次见面二人总要聊一聊,赶上人多混乱说不上太多话,人少时总能说些重要的私事。这一回的确是他救的蒋毅,却由此更加信任蒋毅,大凡小事总要和他商量。蒋毅此前虽帮忙做事,但因别有目的并非尽心尽力,这事之后虽不忘任务在身却尽量走心。 更有时候,二人会互开玩笑。 老杜养伤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