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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红灯灭了,殷宏又捡回了一条命,可是医生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天已经亮了,一般这个时候,都是殷喜起床来医院的时候。她望了眼玻璃窗内仍旧昏迷不醒的殷宏,看了眼时间,开始往医院大门走去。 “小喜?” 殷喜远远地就看到站在门口等待的女人了,她怀中抱着保温桶一遍遍抬头往前张望,却没想到殷喜会从医院内出来。 “你怎么那么早就来医院了?是阿宏出什么事了吗?” 这次方画递过来的保温桶,殷喜没有接。她咬唇看了方画一眼,很久后才问她。“你想进去看看他吗?” 方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将保温桶硬是塞到了殷喜手中,摆着手就开始后退。“我不去,不去。我这样子哪还有脸见他……” 说着,她转身就急匆匆逃开,根本就不去听殷喜又说了什么。 天空是灰的,风是凉的。方画的背影仓促狼狈,殷喜手中捧着保温桶,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这么多年过去,殷喜有点儿记不起来曾经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了。或许是当年方画对她的样子太过撕心裂肺,于是在之后的几年里,她作为母亲的样子开始一点点在她记忆中消失。最后留下的这个女人—— 自私冷漠,胆小又可悲。 就像这么多天里,方画只知道殷宏生病了,却不知道他病的快要死了。 这个时候的他,根本就吃不下任何食物。 殷喜一个人在寒风中站了很久,她给足了方画反悔回来的机会,可她终究没有回来。又过了一会儿后,殷喜提着保温桶原路返回,等她提着保温桶回到病房时,殷宏已经醒了。 这次抢救回来后,殷宏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他说话也利落了许多,看着殷喜手中提着的饭盒,说道:“可以让我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在前面几天里,殷宏只是盯着饭盒看了很长时间,却从未开口问过里面装的是什么。今天他像是忽然察觉到什么般,颤巍巍抱着饭盒看了很久,他不能吃东西,只是打开盖子闻了闻味儿,眼眶却瞬间红了。 “我就知道是她,我就知道是她……” 殷宏的精神状态是真的好了太多了,在这之后的好长时间里,他拉着殷喜说了很多话。大多数时间都是殷喜听着,殷宏磕磕绊绊讲着。 “小喜,其实、其实我只是接受不了你mama会抛弃我的事实,每当我看到你的脸,我内心的痛苦就会放大一万倍,你知道那种感受吗?” 殷宏好似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他看着殷喜的脸,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后来他说他每次都说着赶殷喜离开的话,其实是最害怕殷喜也会离开他的。 “是我错了,我错了。” 说到最后,殷宏好似是累了,他临睡前开始对殷喜道歉,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她的话,等到他睡着时,手还搭在殷喜的手背上。 天空越来越灰,阳光也渐渐被隐藏,殷喜从病房出来时没有回家,而是趴在医院走廊的窗台上给傅景时打了个电话。 “傅景时,天气预报里说今天会下大雪,你觉得会吗?” “或许吧。” 傅景时此时还在公司里,听完殷喜的话后他抬头望了眼窗外,对着殷喜说道:“小喜,我忽然不讨厌下雪了。” 儿时的那场雪,对傅景时来说是绝望的死亡,他讨厌下雪,就像厌恶这个灰色的世界。可如今他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疤痕,笑着对听筒中的人说道:“因为我很感激那场雪,让我遇见了你。” 自从儿时从医院醒来后,傅景时就渐渐遗忘了那场雪中的记忆。他只知道自己曾自杀过,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却忘记了自己在雪天遇到了什么人。 后来的后来,是殷喜的离开才让傅景时渐渐想起那段往事,他看了殷喜的日记,殷喜说她以为在他得知一切后会怨恨小时候的她,其实并不的。 他怎么会怨恨呢? 重新记起那段回忆,傅景时想起了当时在雪天看到的那个粉嫩小女孩儿,她眼睛澄澈笑容灿烂,蹲在他身边陪他说了好久的话。 傅景时当时就想起了他mama给他讲的天使故事,他一直以为天使的存在都是骗人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得到救赎,可那时他看着蹲在他面前的小女孩儿,却忽然信了。 原来天使真的存在,而殷喜就是他的天使。 “傅景时,你有看窗外吗?” 就在傅景时还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听筒中却忽然响起了殷喜惊讶的声音。于是他抬眸又向着窗外望去,于是他看到透明的玻璃窗外,有点点白色的雪花开始飘摇。 原来……真的下雪了。 “小喜,等这场雪下大了,我带你出来堆雪人吧。” 傅景时兴许是察觉到了殷喜的情绪低落,他变着法儿的哄她。“到时候你叫上你弟弟和柯闲,我叫上乐川他们,咱们在一起打个雪仗?” “这么大人了,你幼不幼稚啊?” 殷喜成功被傅景时逗乐了,她虽然说着嫌弃的话脑海中却不由想象着他们打雪仗的场景。“要是被熟人看到,你这傅总还怎么当?” “你别管我怎么当了,就说你想不想去玩吧?” 殷喜将手伸出窗外接了片雪花,眨了眨眼说道:“想。” 第69章 X X她(九) …… 这场雪,在晚上就已经下大了。 漫天的雪花在黑夜中飘飘扬扬,很快就在地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 在雪下得最大的时分,殷宏又缓缓醒了过来,当时谢况和殷喜都陪在他的身边,他大张着嘴巴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嘶吟,却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病床中的仪器开始发出滴滴的声音,最后一切归于平静,一切也归于死亡。 殷宏死了。 他在临走时没有再说一句话,谢况和殷喜也没什么一句话。 口中哈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白雾,从眼眶中掉出的泪也凉的刺骨,殷喜扭头看向窗外这越下越大的雪,她想,这场雪仗,她是要和傅景时失约了。 正如医生所说的那般,殷宏没有活过十二月底。 到年的时候,殷家偌大的宅子只有殷喜和谢况两个人过,他们没有叫厨子,而是自己在厨房研究,后来还是傅景时过来帮他们做了一顿饭,这才让他们二人过得没那么凄惨。 “其实,我一直以为自你出现后,他可以撑到这个年过完。” 在三个人坐在一起等待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谢况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白色信封交给殷喜,苍白的笑了笑。“这是殷宏让我在他死后交给你的。” 殷喜怔怔的接过,不知为何她的手指有些发颤,打开时发现薄薄的信封内装了好几页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