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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秦念云的母亲。 秦念云拿毛笔的右手顿了顿,回道:“……让她回去吧,以后也别再过来了,我谁都不见。” 婆子屈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秦念云闭了闭眼,她不是不想念母亲,只是有着自己的思量……既然祖母把她关起来了、对外宣称磨练她的性子,那么她就要表现的足够让任何人都放心,降低她们的警觉性……她的目的不是讨好谁,而是从秦家逃出去……逃的远远的,她讨厌被时时刻刻的管教和桎梏着,感觉整个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再有几天就该立秋了,一阵风吹来,带了细微的凉意。 秦朗陪母亲说了好久的话。他今日看起来特别的有耐心,哄着老人家笑的合不拢嘴,接近正午时,才从正房里出来。 “三爷,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随行的小厮见主子直奔府门外去了,便多嘴问了一句。 “……备马车吧,我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秦朗长出一口气,这句话说出来,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的声调很奇怪,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沙哑又坚定。 小厮答应一声,往管事处的方向跑。 秦朗路过影壁时,脚步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径直越了过去。 影壁的拐角处种了一小丛月季,大红色的花朵,盛开的娇艳又美丽。 皇城内。 顾望舒刚从太极殿走出来,他去给朱允成授课了,讲的是第一章——学而。 一迈入东阁,虎子就迎了上来,“主子,秦三爷托人传了消息过来,说下午的时候想请你去叙旧。” 顾望舒面无表情,他和秦朗有什么旧可叙的?头也没回地抬步进了正殿。 虎子跟了两步,他摸不清顾望舒的意思,问道:“主子,您要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我倒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 清风阁茶馆。 顾望舒和秦朗相对而坐。 一盏茶后,秦朗开口:“顾首辅,我请你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问一句话。” 顾望舒抿了一口茶,淡淡的:“洗耳恭听。”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放过秦家?” “……你为什么一定会觉得我能放过秦家?”顾望舒是笑非笑,“外间对我的传闻,你应该听了不少吧?” “你知道他们怎么说的吗?”顾望舒自问自答:“……有仇必报的活阎王。” 秦朗脸色一白,“灭顾家满门的是我,和秦家有什么关系?” 空气静止了一瞬。 良久,顾望舒笑笑道:“……那你去死啊。” 玩笑一般的言语却表达着最残忍的意思。 青年容颜如玉,笑起来时隐有倾城之色,可出口的话却凉薄如雪。 秦朗不说话,端起盏碗一饮而尽,然后拱手离去。 等最后一丝光亮消逝在天边时,顾望舒也出了茶馆。 虎子在楼下等着,见他过来,忙掀起车帘。 当夜虫鸣起时,一天又结束了。 夜.色寂静,月光蒙蒙…… 新德泽从衙门回来后,留在「德惠苑」用晚膳。 夫妻俩在餐桌上聊起家常。 这时候,乳母许氏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秦氏吓住了,站起来问道:“许mama,出什么事了?” 采风、采月匆忙上前去搀扶。 “姑娘……秦家报丧的过来了……说三少爷去了。三少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凉了。”她泣不成声。 “什么?”秦氏头一蒙,被丫头扶住了。 新德泽也愣住了,昨夜见面时不还好好的吗,怎会这么突然。 第159章 “老奴问是怎么回事, 报丧的说……三少爷是自己割手腕, 自杀的。” 秦氏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了, 往日姐弟相处的种种一幕幕浮上心头,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朗哥儿还那么年轻,他竟然是自杀的。 她似乎想说些什么, 张张嘴, 眼泪却流了下来。 “夫君,三弟……三弟他死了, 他死了。”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念叨。 新德泽起身把妻子搂在怀里, “我知道了……你别太难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只反复的轻抚她后背。 “三弟为什么会想不开……事情我肯定是要帮忙的, 他……”秦氏语无伦次地哭倒在丈夫的怀里,“他不该死的, 过了腊月的生辰他才满三十周岁啊……” 新德泽见妻子这样伤心, 眼眶也红了:“我知道你的心意,欣儿,我们马上套马车过去秦府……你别太难过了。”他扶着妻子让其坐在圈椅上,吩咐丫头们好好伺候着,转身挑帘子出去了。 外家报丧是大事, 他得赶去「念慈苑」和母亲说一声, 商量送挽幛、纸扎的事情……还要通知二弟和宣哥儿, 让他们明天一早拿着礼金去秦府吊唁。 月亮依旧高高地挂在天上,丝毫不因为任何人、任何东西的逝去受影响。 新德泽安排好一切后,同秦氏一起, 着丧服、上马车,直奔秦府。 夫妻俩人赶到时,秦府三房的灵堂已经布置好了,全府上下灯火通明、俱是缟素,仆从们皆穿着素净,袖口处缝了麻布。 “母亲……”秦氏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一旁、脸色蜡黄的秦老夫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秦忠和秦岭面容悲凉、坐在一旁默声不吭,死的是他们的亲人啊。昨晚还是活生生的人,今晚就……他说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命去换全族人的命吗? 多么讽刺啊。 梁氏和三房、大房的一众小辈跪在灵前恸哭、烧纸。 秦老夫人满脸的泪水,哑声喊了秦氏。她怎么能不绝望呢,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新德泽和秦氏一起跪下给秦朗烧了纸钱。他们是同辈、又是至亲,何况死者为大,别的什么也就不计较了。 宋氏主管着府内中馈,大小的事件都是她来负责的……秦朗的死太意外了,死法又不好,算是“凶死”。为了cao持好这项丧事,宋氏设账房、杠房,刻棺木,建茶房,找棚铺、白货铺、裁衣店等,忙的脚不沾地。 随着秦朗的死,秦家和顾望舒之间的恩怨再也瞒不住了……秦老夫人以及府内众人很快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三房的苗姨娘更是哭晕在灵堂几次,被秦老夫人让下人强行带了出去。 梁氏披麻带孝、穿一身丧服跪在了秦朗的身侧,神情木然,不哭也不动,拉又拉不走。她想着丈夫这两天的变化,悲从中来……以为自己等来了幸福,却不料是天人永隔。与其这样,还不如丈夫对她继续冷淡,至少他还是活着的。 出了这样的大事,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