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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长,自从您上次驳回理事会另选总裁的提案之后,理事们心中都很不安,一些下层的员工之间也开始传出声音……“高理事躬身,向专心修理盆栽的顾一国进言。 顾一国停下手中的动作,“公司的杂音……“ “还真是大啊,现在都传到我的耳朵里了。“他语调不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高理事鞠躬后离开。 “养子女,要是能像打理盆栽一样,都听我的话,按部就班就好了。”顾一国继续摆弄盆栽。 “我找到林昭了。”顾仁成快步走进客厅,“她去旅行的时候受伤,之前都在接受治疗,我太慢接收消息,现在才掌握到她的状况,恢复之后,我会把她带回来。” “她在哪里,接受什么样的治疗?”顾一国冷冷瞥向顾仁成。 “爸爸,那个我会自己看着办。”顾仁成挂着应付的笑。 顾一国转过头去,继续看向桌上的盆栽,自言自语。“是不是太久没见,我突然很想念儿媳。“ “我会跟她尽快一起来看您。“顾仁成例行公事,鞠躬后转身走出老宅。 文夫人适时端来一碗参茶。“自从儿媳失踪以来,您儿子的心看上去就不安定。”她整理衣袖,“儿媳妇,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不是说是您儿子珍惜的人吗?” 她见顾一国忙着手上动作,便以为他默认自己说下去。于是眼珠一转,继续添油加醋,“而且从那时起,你儿子就开始辜负了您的期待……” 她听上去义愤填膺的声音被顾一国打断。 “不要随便评价,那是我的孩子。“ 文夫人受到呵斥,转过头去,僵硬地扯平嘴角,“对不起。” -总裁办公室- “这是会长的指示。”高理事双手递上备忘录。 顾仁成接过,匆匆翻阅。“这是原先由崔理事负责联络的企业,现在会长是要把这项工作划拨给我吗?” “是的。”高理事仍保持着公事公办的表情。 “代表,会长突然向我们示好,我担心……”高理事走出办公室后,侍立办公室旁目睹整个过程的金秘书上前,眉宇间尽是担忧。 “连示好都算不上。”顾仁成从办公椅上起身,拾起桌上的备忘录,然后再摔到桌子上。“这些企业最近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亏损,与他们再打交道下去,对我们集团不利。” 顾仁成踱步,再次拿起备忘录翻阅。 “从事艺术品交易……与建和集团在清州达成合作,致力于提供更优质的医疗与旅游度假服务……” 他的视线被两家企业的公式化介绍牢牢抓住。 “艺术品交易,旅游,服务……” “成旭!”他的声音罕见的紧张起来,“去,去查这些企业的高层是谁,还有他们的关系网!” “我知道了。”金秘书快步走出总裁办公室。 “我一直在等的时刻,终于来了吗?”顾仁成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空。乌云黑沉沉地压向城市,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会长办公室- “你的人弄到的消息准不准?”顾一国睨了一眼桌上的纸条。 “消息是千真万确的,检查院的人已经开始盯上他了。只不过现在那帮人想放长线钓大鱼,所以暂时没有采取行动。“ “有时候,要适时放弃一些东西,把它们换掉,才能保证工具常用常新。“顾一国拿起打火机。纸条随着缕缕升腾的青烟消失无踪。 “是,会长您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吧。”高理事上前劝慰。 “我给过他机会,可他一直做事都不利索,老是留下些东西,让人抓住把柄。”顾一国将纸条的边角丢进烟灰缸里,让它自生自灭。 “工具如果锈蚀到不能用了,那就该换一个新的。至于旧的,要保证他们闭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能说。” 林昭出院的时候,是个晴朗的天气。阳光很好,出院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林昭收回目光,指尖与阳光看上去差一点就可以接触到。 她与光之间就隔了一层说薄不薄,说厚不厚的玻璃,一层透明又严密的屏障或者边界。 “先回到城郊的别墅。“顾仁成侧过身子,为她系上安全带。 “别墅就安全了吗?“林昭冷不丁地问出一句,”我早晚会回到老宅,到那个时候……“ 到那个时候,你的父亲会怎么对我这个眼中钉? “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的。“ 保护?他想要保护的是什么?对于“保护“这个词的执念,恐怕已经深深地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她能感觉到,他像是在寻求一个安慰,一个来自于和她境遇相似,但又不同的人的安慰。 林昭通过后视镜看向他专注开车的面孔,他看上去心无旁骛。就像笃定事情会按他的计划进行下去。事实上,他连实现保护他的母亲的愿望,都是通过保护她来实现的。 那个想要保护母亲的少年,怎么就成了父亲的样子? 老宅内,文夫人正在给顾一国按摩。 顾仁成上前,像往常一样汇报工作。顾一国听完,不发一言,忽地将手上的报纸重重掼到桌子上,连带摆设们也不安地颤抖着。 “我的高尔夫球友和我说,建和集团有个像黑社会头领一样的总裁,先前是抓着别人的领子向前冲,现在就敢光明正大地绑人——确实是黑社会头领。我顾一国一辈子都是这么活的——但是,下次做事干净些!“顾一国的语气更加不善,”啊,还有,那天你在高阳可是引来了警察。当然你知道如果他们来了,我们集团,尤其是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顾仁成低头站在那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顾一国训完话后,朝顾仁成挥手。 看着内宅的门开了又关上,顾一国面上显露轻蔑的脸色,“这种没用的东西,要不是你还有些用处……哼!“ 顾仁成的手搁在方向盘上,心神不定。在废旧工厂里周尹应该没有机会报警,剩下的可能,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汽车一个急转刹车停在路边。顾仁成眼神定定,唇边缓缓成苦笑的形状,良久盯着戒指,一行清泪倏然没入眼角。 林昭倚在窗边,望着窗外上下纷飞的白鸟,对急速驶来的白色轿车视而不见。 她听见他的脚步踩在楼梯上发出的沉重的闷响,接着是门被大力地推开,她从玻璃的镜像中看见他站在门口,胸膛剧烈地起伏。 她微微侧头,然后又看向窗外。 他走得并不快,一间房的距离他用了好像一个世纪的时间。然后像之前每一次回家之后一样从背后抱起她,手置于她的腰际,以最亲密的姿势寻求安慰。 他什么也没有说。久到她能感觉到时间正一滴滴沉积为沥青,他压抑的情绪最终被一个落在她发间的吻出卖了。 他不自觉地将手臂收紧了些,仿佛这样就可以留住她。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下去,对吧?“ 林昭没有作声。 他的心已经病的不轻了。想要的就要紧紧攥住,对吧?她能看见,她的生命正像流沙一般,从他指间流走。而且他越攥紧,她离开得就越快。 “会长,我们要尽快划清界限了。“会长办公室,高理事向顾一国汇报。”根据可靠的线报,检察院已经顺藤摸瓜,查到了另外几家企业的头上。虽然按照往常的例子,不过也就是交税道歉的事情,但是总归还是要公关一下……“ “他们查到哪里了?“顾一国眼睛眯起,声音也不似先前那般从容. “这……目前还不知道。“高理事冷汗直流,连回话都有些打颤。 “连这些都不知道?一群饭桶!“顾一国忽然暴走,桌上文件全被扫落在地。 “去,马上去查他的家人在哪,给我好好看住!如果再给我搞砸……“顾一国淬了毒似的眼睛上下打量高理事,”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顾一国挥手,高理事喏喏声退。 高理事走后,会长办公室彻底的没了一丝人的温度。 顾一国端坐在拉上窗帘,一片黑暗的会长办公室。 “世界是战场,不想死就要先把对手除掉。“ “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哪怕这个人是你的朋友,兄弟也不例外。” 顾一国如老僧入定,在暗处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大约一支烟的时间后,他再次睁眼,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眼里再无犹豫。 林昭枯坐在床边,窗外明明是葱茏的群山,于她而言,是可望不可及。右脚的伤势已然临近痊愈,她却还不能踏出别墅一步。 门锁响动,林昭兀自望向群山。 “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寿司。”男人的声音响起,他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她终于把视线从窗外移开,转头看向他。 顾仁成放下袋子,准备离开。站到门前,又像是倾诉似的。 “你不知道吧,我找到了你,有多开心。“ “找到了我?“林昭转过头去,”我要感谢你吗?“她把”感谢“两字咬得极重,”收起你自我感动的样子吧。“ “我说的是真心话,“他眼圈泛红,“你还真是对我残忍啊。”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现在还不是不能出去?想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情吗?恐怖,憎恨……“ “不,不要再说了。“他粗暴地打断她的话。 林昭仍坐在床边,“还有绝望,厌恶。“ 顾仁成痴愣愣地站在门边,忽地顺手搬来把椅子,坐在林昭对面。 “对,你就应该这样说才对,“他笑了起来,眼睛舍不得离开她分毫,”果然你还是林昭,我的林昭又回来了。我还在想,如果林昭变了怎么办,如果这一切都是梦怎么办?如果我的林昭又消失了该怎么办?“ “我一直都很不安。“他哑声道。 “林昭,我以为你消失了,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他下移的视线重又对上她的眼睛,”我以为我都快疯了。“ 她的目光有些松动。 “没事了,“他红着眼,嘴角上扬,缓缓伸出手臂。 “我们能回到过去,我们还会像从前一样……幸福。“骨节分明的手指仿佛要拭去她的泪水,然后在她的发丝间穿行,顺着发丝一路向下,将林昭的手完全纳入他的手心。 “回到过去,那是不可能的。”林昭轻声道。 “我知道,”顾仁成起身,“但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是不可能的。” 门再一次的被锁上。 顾仁成站在办公室外。 手覆上把手,明明向下一压就可以推开门扉,他却本能地松开。好像泛着铜光的把手是块烧红的烙铁。覆上,松开,再覆上,再松开。腕表的指针可不会因为他停下来,它掠过那些静止不动的刻度,一次又一次。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时针规规矩矩地指着“3“,分针夹在”5“和”6“之间的格子里,不甚分明,显得束手束脚,格格不入。 和他现在一样啊。 顾仁成再次握住把手,这一次没有犹豫,推门进入。 顾一国和高理事像是专门等他的一样。他推门进去的时候,两人同时看向他。 “因为一些事情,途中耽误了点时间。“他站定鞠躬,”会长。“ 顾一国瞟了儿子一眼,视线转向桌上的文件。 高理事接收到顾一国给出的信号,走向办公桌,托起桌上的文件转向顾仁成,打开念出内容,“……兹决定将顾仁成总裁从郁陵岛项目小组中除名。“ 顾仁成只觉得耳边炸开了一个闷雷,呼吸骤然急促,眼中长久的积怨化箭,射向另外两人。 “您怎么能随意地引入外界的管理人呢?“他面上带笑,心里却因愤怒不甘在滴血。 顾一国连正眼都不屑给他,只翻阅着桌上的文件。“从郁陵岛的项目开始,你就没有让我省心过。先是因为大幅扩张力所不及,理事会就开始觉得不安,纷纷向我提出意见。紧接着又是因为一个女人,连工作都不上心…………” 顾一国停下翻阅文件的工作,合上文件,把它狠狠摔在桌子上。 文件夹与桌面接触,刺耳又清脆的响声响彻整个办公室。顾仁成闭上眼睛,如果没有外人,那么顾一国下一秒就会撸袖走向他,然后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甚至比这还要再响一些。 “我能护住你一时,也护不住你一世。”顾一国脸上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高理事配合顾一国,适时开口,“顾仁成总裁,您恐怕还不知道吧。会长曾经帮您拦下过理事会关于另选总裁的提案,”他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会长不止一次地给过您机会,但是您却胡作非为,白白糟践了会长的良苦用心!” “所以你先把手里边的那个项目让出来吧,”顾一国冷冷道,“把他交给更有才能的人去做。” 终于暴露出真面目了吗?用冠冕堂皇的样子干着要挟人的勾当,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果然是我的父亲啊。 “是儿子不成器,辜负了会长的一片苦心。”顾仁成低着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像沸腾着的开水,一直流到指尖。紧抿着的嘴唇里磨刀霍霍,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好不容易让神经冷静一点,顾仁成再度开口。“儿子这段时间让您失望了,包括像您前些时候向我下达的企业的联络任务,儿子也完成的不好。” “不,”顾一国冷冷否决,“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 “父亲……”顾仁成仍再坚持。 “你要反抗我的命令吗?”顾一国勃然变色。 “儿子不敢。” -总裁办公室- 顾仁成发泄似地破坏桌上的摆件,笔筒碎裂,里面插着的笔四散崩落。文件也难逃厄运,纸张散落一地。在会长办公室里勉强抑制的怒火,现在横冲直撞。 原先涨红的脸色进而开始发青,他咬牙切齿,活像地狱里的恶鬼。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伸向下一个文件夹的手愣生生悬在半空。然后紧握成拳,指甲深陷进rou里,把那一片的皮肤掐的泛出青紫。 这种自虐式的疼痛让他暂时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他喘着粗气,眼神无意间扫过高理事的备忘录。 顾一国的态度让他更加确定,他给自己联络企业的任务其中有鬼。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郁陵岛。郁陵岛的项目虽然高风险,但是换来了高收益。那些理事们眼红是必然的。 金秘书顾不上礼节,匆匆进入办公室。他上气不接下气,“代表……” “代表,郁陵岛的项目,我一直跟在您身边,您为这个项目花多少心血,我们都是知道的。现在就要交给会长他们,让他们不劳而获吗?”金秘书越说越激动,眼里渐渐泛上血红。 “不甘心吗?不甘心也没有办法!”顾仁成看上去反倒是冷静下来,他上前扶住金秘书因激动而颤动的肩膀,劝慰道,“就算是我把建和集团经营成现在这副光景,我还是没有话语权,只要会长,我的父亲,他在任一天。” “代表……”金秘书额边青筋少见地簇起,从眼底渐渐泛起水光,“我们都……都不甘心啊。” “交给他们吧。”顾仁成别过头去,紧抿嘴唇,声音从喉间挤出。 “至少这是建和集团的项目。” “代表,您为这个公司付出太多了……”金秘书的泪水成串流出,从脸上滑落。 在沉默里,顾仁成的声音幽幽响起 “没有关系,成旭。”他看向窗外的天空。 “我们将来比现在要拥有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