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當局者迷還是旁觀

    西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赫夫帕夫寢室的，他的心臟緊的難受，就像是又墜入了那個哀傷的夢中，墜入了那個永遠傳遞不了愛戀的夢中，在回到房間時，他路過一面魔法鏡子，那鏡子對他說：「喔，親愛的孩子，你的臉色看起來真差，是不是最近沒有睡好，又或者遇上什麼難過的事情？」

    西爾因為那聲音抬起頭，對上的是一張與海加赫夫帕夫相似的臉龐，寢室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所有學生都還在觀看葛萊芬多跟雷文克勞的魁地奇比賽，只剩下他，只剩下他一人還站在這裡。

    淚水滑落眼眶，鏡中的那張臉龐也跟西爾一樣哭泣著，他彷彿看見了心碎而死的海加：「應該有更好的選擇不是嗎？不該再重蹈覆轍…同樣的命運。」

    可是心裡卻清楚的，湯姆跟薩拉扎如此的相像，要如何控制才能不愛上對方？尤其是當他們沿著時光的軌跡而走時，與海加跟薩拉扎越來越相似的背景跟羈絆。

    「這樣是不對的…」

    當淚水染滿了枕頭，西爾不自覺得沉沉睡去，在夢境之中他與海加的靈魂重疊，喪失了自我，只專心一意的為了薩拉扎史萊哲林而活。

    【不管怎麼掩飾，那深埋了一千年的感情仍然都存在於靈魂之中…】

    夢中的領地一片荒蕪，由不會魔法的麻瓜挑起的戰爭，瘋狂的獵殺有著古老血脈的巫師們，海加的雙親為了尋求庇護，將她送到了交好的史萊哲林家族手中，那一天薩拉扎望著臉上滿是惴惴不安的童年玩伴，看著那海加臉上有著迷茫跟不安，還有著跟雙親分離的淚水。

    「到我這來，海加！」

    個性素來冰冷的他大聲的喊道，當時在場的史萊哲林家族的人不可置信的看著薩拉扎對海加張開自己的臂膀，海加就像是在汪洋大海之中看見浮木一般的朝著他衝過去，緊緊的抱住那青年的身軀，任由那人溫暖的懷抱將她包圍住。

    「小薩，為什麼父親跟母親不一起來？」牽著他的手，海加不解的問著高她一個頭的薩拉扎，藍色的眼眸還是水汪汪的，眼角眉梢帶著未乾的淚水。

    「他們可能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很快的就會到這裡來了，海加在那之前要乖乖的待在這裡，不能亂跑知道嗎？」薩拉扎蹲了下來，灰色的眼眸溫柔似水的凝望著海加，修長的手指撫過那火紅色的髮絲，托起那可愛的臉龐：「在你父母回來這裡之前，我可以允許妳跟我一塊兒睡唷。」

    「明明是你自己晚上睡不著要有人陪，而且你的睡相超難看，誰要跟你睡呀！」海加鼓起臉吐槽，立刻就被薩拉扎給扯住柔軟的臉頰。

    「不識好歹的臭小鬼，多少人想跟我睡，我還不願意，居然敢這樣嫌棄我。」薩拉扎皮笑rou不笑的怒道，海加的臉蛋瞬間就被他給捏紅了。

    「好痛、好痛，放手！臭小薩！」海加拍著他的手，最後卻被那青年一把給抱了起來，摟在懷裡又親又蹭的，最後才乖順的趴在他的肩膀上：「父親跟母親會很快來接我對不對？」

    「是呀，只要妳乖。」抱著海加的薩拉扎仍然舉步優雅，他揉弄了下那紅色的腦袋瓜，臉色帶著少見的寵溺。「他們一定很快就會回到妳身邊的，海加。」

    【但是誰都沒有回來…】

    海加的父母死於麻瓜所挑起的戰爭，而且還將屍體暴露於荒野，當然這件事情薩拉扎一直沒有敢讓海加知道，但是他原本以為隱瞞的天衣無縫，卻沒有料到赫夫帕夫的大地之力在海加的父母死後全部讓海加給繼承了，那一晚海加在各式各樣植物環繞的房間內哭得聲嘶力竭。

    「父親跟母親再也不會回來了嗎？為什麼…小薩，你不是說我只要作個乖孩子他們就會來接我？」海加的身邊圍繞著春天才有的花草，那個景象很美，可是卻掩飾不住那孩子的哀傷。

    薩拉扎也不能說自己沒有私心，沒有了父母的海加是這麼的脆弱，只能依賴著他而活，這樣也挺不錯的不是嗎？可是看著那孩子傷心的臉龐，他的心卻跟著難過起來。

    「沒事的，海加。」妳還有我。薩拉扎擁抱住海加，讓她在自己的懷抱中哭泣。

    那一晚下了雨，無窮無盡的雨水像是要將大地給淹沒似的，薩拉扎後來收到消息，沒有了赫夫帕夫一族的庇護，那片領地的麻瓜似乎也遭到了報應，荒蕪的大地給了反撲，餓死了許多人，但這些都是那些麻瓜自找的，薩拉扎一點都不憐憫。

    因為哀傷早已經侵蝕了海加的心靈，致使大地寸草不生，那孩子自從知道父母死去之後，就如同人偶般的不言不語，薩拉扎哄了她好幾天都沒有吃東西，再這樣下去海加的身體撐不了多久的。

    回到自己那被植物占據的房間內，海加仍然在床上啜泣著，薩拉扎撫摸著摸了摸她的腦袋：「不起床吃東西嗎？」

    「不想吃。」瞧瞧，嗓子都哭啞了。

    「來，海加，我帶妳出去散散心，整天窩在房間裡頭，都快要發霉了。」薩拉扎拉起那有氣無力的孩子，卻發現她渾身無力。

    「我不要…身體好痛…」淚眼迷茫的神態，好像有哪裡改變了，薩拉扎忽然一掀床頭，殷紅的血暈染滿了純白的床單。

    海加不知不覺得褪變成了女人，在女侍的提醒下，他發覺再也不能跟眼前這小女孩同床了。

    薩拉扎對於那小女孩的印象仍然停留在中性的年紀，穿著男裝到處野的海加赫夫帕夫從來沒有想過她也會成長成一個女孩，如果不是因為初經來潮的事情，薩拉扎恐怕會以為赫夫帕夫家族對海加下了什麼詛咒，好讓她永遠都可以像個男孩一樣。

    等到他進入書房看見那換上純白色裙子的女孩，薩拉扎才發現海加真的長大了，那小女孩的紅色髮絲已經不知不覺的長及肩的位置，褪去了男裝之後，他才看見了對方已經開始發育的胸部，不知道為什麼他竟會覺得這樣盯著海加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明明不久之前他們還睡在一塊兒，薩拉扎根本沒有意識到海加跟其他孩子有任何不同，除了此刻。

    「小薩，你在做什麼？」海加困惑的看著在門口磨蹭的薩拉扎，她的童年玩伴表現出來的態度讓她覺得古怪，當然她更不適應自己身上所穿的衣物：「我不要穿這個，你們把我原本穿的衣服還給我，不然我穿小薩的衣服也可以！」

    「小姐，恕難照辦，您的衣物已經髒得無法清洗，我們只能燒掉，老爺吩咐過之後會準備適當的衣物給您。」侍女冰冷的對著海加說，應該說在這個家族之中，只有薩拉扎對海加是非常和藹的。

    赫夫帕夫家族的確是跟史萊哲林交好，但是家族的族長顯然認為海加的雙親死後，自己應該承擔起未來兒媳的教育責任，而不是無止盡的放任她繼續穿著男裝。

    眼看海加就要發作，薩拉扎先出聲譴退了那些侍女：「你們先下去吧，讓我來跟海加說。」

    侍女聞言，便魚貫地退出了房間，薩拉扎來到海加的面前，看著那小女孩紅通通的眼睛，忍不住笑著說：「這幾天哭得跟小兔子一樣，若不知道妳狀況的，還真以為妳真的會變成一隻兔子。」

    「小薩，我不要穿這個，我想要回家。」海加扯著自己的衣物，恨不得把這深白色的連身裙從自己身上扯掉，薩拉扎伸手阻止了她。

    「海加，妳的家族已經完全毀滅了，只剩下妳一個。」嚴肅的聲音提起了這個悲傷的事實，淚水很快的又盈滿了海加的眼眶，但是薩拉扎還是只能殘酷地繼續說下去：「親愛的，妳聽我說，赫夫帕夫的血脈只剩下妳一個，妳必須接受我家族的庇護，繼續活下去，這是妳父母的心願。」

    小女孩溫順的點點頭，卻很難不讓淚水流下眼眶，畢竟隱忍悲傷對於一個赫夫帕夫來說太過困難，薩拉扎單膝跪在海加的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掌心：「我知道這是很難的一件事情，可是妳要學著長大，我答應妳，只要妳留在史萊哲林，誰都不能欺負妳，除了我之外。」他邪惡的一笑「至於妳想要穿男裝，當然，私底下…或者我們偷溜出去的時候。」

    他的話讓海加破涕為笑，伸手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小薩最好了。」她把臉埋在那人的肩膀上，悶悶地道：「所以我以後也不能跟你一塊兒睡了嗎？」

    「不，誰都不能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除了我們彼此之外。」薩拉扎的保證讓那小女孩安心了，但是他知道未來有一天，當眼前這孩子知道了自己與他的不同，定然會主動地改變這親密無間的關係，不為什麼，只因為他們的身體終是不同。

    只是薩拉扎會讓海加很緩慢才了解到，純粹出於他自己的私心，當然這也是史萊哲林做事的風格，他們總是優先為自己考慮，尤其是關心到自己利益的時候。

    【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永遠在一塊兒…】

    ※

    「西爾？」

    夢境被忽然傳來的聲音打斷，西爾看著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沉默了許久才不確定的喊：「Voldy？不對…你半夜不睡覺，跑來赫夫帕夫的寢室做什麼？」

    「畢夏普說你身體不舒服，我來看看你。」湯姆的手指撫過他的臉，似乎在確認他是否哭過，不過手指觸到的是濕潤，他當下心裡幾分了然：「你又做夢了？關於海加跟薩拉扎的夢嗎？」

    「沒事的，每次夢見他們過去的記憶，我總是會哭泣。」西爾握住他的手，聲音很平靜，應該說他不能說自己這次有些過份的投入，通常他會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看海加以及薩拉扎之間的事情，可是這次他卻完全投入成了海加。

    海加跟薩拉扎曾經有過最幸福的一段時光，那段時光的年齡大概在幼年期跟青春期這段時間，當赫夫帕夫家族因為遭受到麻瓜迫害滅亡的時候，海加成了倖存者，並且踏入了青春期，而史萊哲林則因為強大的黑魔法得以倖免於難。

    「我今天讓畢夏普去找你，為什麼你來了又離開？」

    「Voldy，你跟樂兒meimei調情的時候，我可沒有膽子去破壞我兄弟的好事。」

    親暱的撫摸著湯姆的臉龐，西爾伸了個懶腰坐起身，指尖劃過空氣顯示出一排數字20:30:00，非常好他過了晚餐時間，只能跟家庭小精靈要點東西吃，他的胃正在抗議他未按照時間進食，隱約抽痛著。

    湯姆翻了個白眼，想著西爾究竟看到了什麼：「她吻了我，可是我沒有接受她。」

    「喔？這麼好的女孩你不要嗎？」

    「天！那個女的煩死了好嗎？要不是因為史萊哲林的級長要求我務必善待她，我真想用惡咒讓她離我遠遠的。」

    湯姆的抱怨有些孩子氣，西爾有些惋惜，看來樂兒不是湯姆喜歡的類型，不過他想那是因為湯姆還沒有進入青春期的緣故，這個孩子才十一歲，滿腦子都是怎麼追求更高深的魔法以及學習，等到他在稍大一點就會理解女孩的魅力，但是西爾沒辦法否認聽見湯姆這麼說的時候，他的心竟然會因為這樣而鬆一口氣。

    就像是薩拉扎對待海加一樣，他或許希望對方永遠都是個小女孩，永遠都保有一顆赤子之心。

    因為只有這樣，那隱藏起來的心意才不會被發覺。

    「西爾，你是不是因為樂兒親了我而不開心？」

    聽見湯姆說的話，西爾不怒反笑得開心：「天，你這孩子也想像力太豐富了吧？我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小女孩喜歡你而不開心，相反的我認為你再過個幾年大概就會變成貨真價實的王子，恐怕後頭會有一票女孩子追著你跑。」

    湯姆聽他這麼說的時候，沒有任何笑意，只是沉默地盯著他瞧，這讓西爾感到有些不自在，笑容也跟著僵在唇邊。「Voldy？」

    「不，沒有什麼。」湯姆在心裡恨的牙癢癢的，他可以感覺到西爾明明就很在意他跟樂兒親吻的事情，可是卻偏偏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就好像他真的不在意一樣。

    他開始在想是自己會錯意了嗎？他原本以為西爾對他的感情是相同的，可是現在又覺得會不會所有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只是從那天之後，西爾就變得非常古怪，因為他表現得很沉默，就好像在為了什麼事情不開心，話也少了很多，即使上課同組也不曾主動找湯姆交談，湯姆忽然沒有辦法理解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艾琳感覺到了兩人之間奇怪的氣氛，在魔藥學下課之後，與西爾分道揚鑣之後，趕緊拉住湯姆：「湯姆，你跟西爾吵架了嗎？」

    「怎麼可能。」

    「可是西爾最近真的不太對勁，你是不是欺負他？」

    湯姆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妳可不可以不要瞎猜，我哪來的膽子敢欺負他，他是我哥耶！」明明就是西爾總是欺負他，可是為什麼最近總有赫夫帕夫的小貛跑來詢問他是不是欺負了西爾，只是他最近的確也覺得西爾變的怪怪的，自從他跟樂兒親吻之後，那個人就悶悶的。

    偏偏他又問不出個所以然，可是湯姆心裡其實有些竊喜，或許西爾在某種程度上還是在意他的。

    「我真的很擔心你們兩個，如果真的吵架的話要趕快和好唷。」

    「囉嗦。」

    另一方面西爾也正在調適自己的心情，畢竟他覺得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了，只是個親吻而已，他原本就知道樂兒是個很熱情的女孩子，又怎麼會面對自己喜歡的男孩而不主動呢，但是他又想起了自己跟湯姆在密室的親吻，雖然當時湯姆是屬於被cao控的那方，可是他總覺得自己養大的男孩被其他人碰過，很不是滋味。

    「最近怎麼不見那個波巴洞的女孩子來纏著湯姆？」多蒂在上符咒課的時候不小心燒掉了她眼前的羽毛，這一堂課他們在練習最基本的飄浮咒，只是成功的學生寥寥可數：「不會是放棄了吧？」

    「我怎麼知道，現在的孩子感情真複雜。」西爾想把注意力專注在課堂上，於是用很標準的手勢完成了他的飄浮咒語。

    看著羽毛飄了起來，符咒學教授伊索無聲地走過他們身邊，輕聲道：「非常好，赫夫帕夫加十分。」

    不過西爾臉上根本一點開心的模樣都沒有，他只是盯著那飄起來的羽毛發呆。

    這樣下去不行，過分投入夢境、跟湯姆消極冷戰，西爾知道自己得盡快從這種狀態中脫身，畢竟再怎麼不開心，日子還是得過下去呀。

    「西爾。」符咒學跟他同一堂課的艾德蹭到他身邊來，紅通通的小臉上滿是擔心，一張口就問他：「你是不是最近跟湯姆吵架啦？」

    「我沒有跟他吵架呀，怎麼會這麼說。」眨眨眼，西爾似乎沒有自覺最近自己古怪的反應已經在各學院之間傳開來。

    「所有人都這樣說呀，他們說因為湯姆惹你不開心，所以你最近都不理他。」艾德的話讓西爾有些失笑，他搖了搖頭。

    「他沒有惹我不開心，是我自己有事情想不開。」西爾避重就輕的回答，應該說他根本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種感覺。

    不正常的他，不正常的感情。

    「西爾，你是不是有什麼煩惱？」多蒂聽著他們的對話，擔心的詢問：「如果你有煩惱的話，沒有辦法直接跟湯姆說，其實可以跟我們說說，我們畢竟是朋友呀！」

    西爾聽著多蒂說出這種話，只是扯開一抹苦笑，他實在不認為才剛滿十二歲的孩子能夠給自己什麼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