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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刺目的白色,几乎下意识的,他猛然将她捞进怀中,旋身挡在她身前。 一声枪响,打碎了彻夜的宁静。 白桑的身体猝然一僵,柯七律明显感觉到胸前有股热流袭来,她低头,看到一汩汩鲜红的血液从男人胸口流出,染红她洁白的睡裙。 楼下乱糟糟一团,楼上却是从未有过的静谧。 她听得到他急促的呼吸,那血如同开了闸的水流,怎么都堵不住。 “白桑?”柯七律双手发抖,想要推开他,却反而被抱得更紧,“你流血了,很多血,你先放开我,我帮你止血。” 他勾唇,气息虚浮:“不是说要看我死吗?还止什么血。” 柯七律更用力地挣扎,慌乱摇头:“我不想欠你的人情。”她甩开他的手,转身跑进屋内,想要找医药箱,“你不能死得这么随便,你害了那么多人,只能被乱枪打死,横尸野外,而不是死得这么舒坦!” 她翻到医药箱,跑回去,却在快要踏出玻璃门时,眼睁睁看着他在面前轰然倒下。 一扇门,两个世界。 白桑躺在地面,鲜血滴落满地,他躺在自己的血液里,微笑看着她。 清冷月光照在她脸庞,乌黑的秀发下,眉目清秀,美得似天使下凡。 “欠你的那条命,我还了。” ………… 随行有医生跟随,一众人全都守在房门外,唯有柯七律不在场。 阿辉和周奕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便追查了那枚子弹的发出地,可惜并没得到有用的线索,但从子弹的型号上推断出,是缅甸当地人干的。 原本休闲放松的度假,因为这突发事件,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柯七律一个人走出别墅,眼下事态严重,没人关心她的行踪,她便走过海滩,面朝初阳即将升起的方向,静静站着。 她很累,身心俱疲。 她还是无法摆脱身为医生的本性,无论是人,或是畜生,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想救。 海水扑打着暗礁,身后有人缓缓靠近。 “小七小姐,吓着了吧?”沈开单手抄在口袋里,停在她身旁不远处,“据说三哥救了你。” 柯七律回头,抿唇:“你到底是谁?” 她不笨,所有白桑的手下,唯有沈开给她的感觉不同。他像是有什么话一直隐瞒着,想要对她说,却又欲言又止。 沈开笑了声,漫不经心掏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两口,忽然回头看着她。 “小七小姐认识柯岩吗?” ☆、你是最美的孤星:64 柯七律没料到会从他口中听到柯岩的名字,她只愣了一瞬,便警惕地向后退了半步。 “你为什么会知道柯岩?” 沈开淡笑,再不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夹着烟,环顾四周,沉下声音对她说:“我亲眼看着柯岩殉职的。” 他用了“殉职”一词,说明很清楚柯岩的身份,这么说来…… 柯七律不敢妄作判断,眼睛落在他黑瘦的身上,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和自己心目中所想的“高大形象”没一处符合。 “你想让我怎么做?” 沈开动了动眉梢:“不怀疑我的身份?” 她不摇头也不点头:“我要先听了你的回答,再做决定。” “也罢。”沈开笑笑,连抽了好几口烟,短短的烟头很快烧到手边,他向海水里掸了掸,回过头,“斩草就要除根,赶尽就要杀绝,你应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白桑的势力范围太广,除了缅甸,还有越南和柬埔寨,砍树就要连着根,一网打尽。况且在缅甸,也有人对他虎视眈眈,纳昂将军那边手脚不断,如果我猜得没错,刚才那枚子弹就是他手下人做的。我们不想只端白桑一人的窝,还有这地方其他的毒瘤。” “你们?”柯七律扬起音调,“如果这件事最终失败了,会怎么样?” 沈开顿了一下,烟头的火星烧到他的手,迅速抖落。 “那我会成为一名光荣的烈士。”沈开恍若无意地勾起唇,侧目,冲她露出满不在乎的笑容,“到时候还得拜托柯小姐逢年过节到我坟头烧炷香。” 烈士。 这个词给了柯七律一记定心丸。 她眉梢抬起,笑着摇头:“不像。” 沈开咧嘴,悄声凑到她耳旁:“当然不像。因为,像的那些,早就死了。” ………… 白桑中枪的事被严格保密,仰光之行因这一变故而夭折。 别墅里多了些保镖,之前只有正门口外,现在几乎将整栋别墅围了个严实。柯七律看到这些人身上随时都佩戴武器,有些是钢刀,还有小口径的手|枪,别墅内外人心惶惶的。 柯七律没觉得害怕,倒是阿满这些佣人整日吓得大气不敢出,连说话都比平时低了几个分贝。 白桑一直躺在楼上卧室休养,听佣人们提过几句,似乎伤得很重,周奕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倒是从没找过柯七律。 她能感受得到,周奕这人对自己没什么好感度,原本他就觉得她的存在是白桑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如今炸|弹终于爆炸了,他对她的怨恨程度,估摸着就差见面一枪崩了她脑袋。 他不找她,柯七律也乐得清闲。 虽然白桑中枪是为了保护她,但柯七律并不会因此消除对他的恨,这是两码事,他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也是因为作了太多的恶,否则怎么会有人要杀他。 沈开自那次在海滩和她谈过话后,就没再出现,听阿辉说过,他好像是去带货了,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 这期间,柯七律无所事事,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端坐在床上,望着窗外,思考沈开说的那些话。 她逐渐明白,为什么之前沈开屡次三番说一些暗示性的话,其实他是想从自己这里下手,如果她能够完全取得白桑的信任,那么这件事就会变得容易不少。但柯七律清楚,取得完全信任这种事,实在太困难了,白桑的经历十分复杂,想要让他抛却一切戒备,诚心诚意信任一个人,比登天还难。可是不试试的话,柯七律又不甘心。 于是,就在这种矛盾的心情里,阿辉找到了她。 “三哥找你。”他话不多,面无表情,“跟我上楼吧。” 柯七律没询问原因,反正问了他也不会说,索性不浪费这口舌。 阿辉为她推开门,她走进去,便听到身后传来门板的闭合声。 周奕不在房内,偌大的卧室就只有男人半靠在床头的身影。 “过来。” 白桑没瞧她,只淡淡说了一句,便要伸手去够床头柜子上的香烟盒与打火机,被柯七律一把夺走。 “伤好了吗?就抽烟?” 他一愣,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心头微漾,抬眼,目光轻轻波动。 “就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