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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行人如织,贩夫走卒挑着担,一把被岁月磨过的嗓子吆喝起来听着尤有风味,街边铺子客似云涌,各个掌事带着学徒们忙得不亦乐乎,达官贵人的车马锦轿来往于街面之上,有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靠在路边支一个小摊卖起字画,以此谋生。 更有那许多未出阁或已婚嫁的女子结伴走在街上,东瞧西看,很是欢喜。 瑞儿掀开车帘往外看,对这一切虽并不陌生,但许久未见还是觉得很兴奋。 陈锦阖上眼靠在车壁上假寐,音夏把暖手的手炉靠在她手边熨着,音夏道:“姑娘,咱们这是去哪儿?” 陈锦睁开眼睛,顺着瑞儿掀起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只是随处走走,一会儿看看大爷要去做什么,咱们另择一条路走便是,不必跟大爷一处。” 音夏应了。 瑞儿总算是看饱了外头,回头把帘子放下,问陈锦:“姑娘一向深居简出,可知这京城有四美四色?” 前世她只顾打杀去了,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当下便道:“不知,你且说来听听。” 瑞儿跃跃欲试,如数家珍,回道:“这四美,是指四处美景,分别是城北的望月山,城中的北君桥,城南的紫竹林还有城西的烟霞湖。这四色嘛,是指四样美食,分别是鸡髓笋、胭脂鹅脯、紫薇玉粉还有鸳鸯鼎。” 陈锦听罢,笑道:“为何美食又用四色来称呼?” “古语有云:食色性也。这食同色既有此渊源,不用岂不可惜?”音夏接了话,又道:“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而已,姑娘莫要当真,只当听个笑话儿吧。” 陈锦道:“既然这城中就有一景,咱们待会儿别了大哥便去瞧瞧吧。” 瑞儿一惯跳脱,听了这话欢呼起来,音夏打趣道:“好在咱们的车子还算结实,不然铁定被你给震塌了。” 瑞儿小脸一红,怪嗔地看着音夏,“音夏jiejie就爱取笑我,”转头向陈锦撒起娇来,“姑娘,音夏jiejie欺负我……” 陈锦由得她俩个打闹,自顾自地重新阖上了眼。 正文 第二十九章深谈 她昨日方知陈珂与二太子是有关系的,莫非前世陈锦入宫也脱不开这层关系?不,不对,前世陈锦分明是被元修一眼看中,降旨让她入宫为后,彼时,陈珂在哪?在做什么? 她没有任何关于陈珂的记忆,就连二太子府上的谋士中,她都一一筛选过,根本就没有此人。前世,陈珂这个人就像凭平消失了一般,想到此,陈锦心下一沉。 没有无缘无故的消失,要么陈珂是一个影子般的存在,要么,早已是个死人。 车马往前行了不知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陈珂从外面打起车帘,对陈锦道:“我们到了,锦meimei下车吧。” 陈锦在音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见身侧立了幢别致的小楼,外头的街市热闹非凡,这里却清幽许多,小楼上挂着一块匾,上书云:青云台。 “这是什么地方?”陈锦问道。 陈珂站在她身边,与她同看眼前的青云台,笑言道:“酒楼。” 陈锦点点头也不再言语,正好走了这许久她也有些渴了,进去讨杯茶水喝,再与大哥分道走也不迟。 一行人走进去,立刻有堂官迎出来,见了陈珂,满脸堆着笑,“陈大公子来了。”又看向他身旁戴着帷帽的姑娘,白纱虽有些模糊,但仍能窥得里边姑娘美丽的脸颊,堂官是个机灵的,只匆匆瞟了一眼,便转身比了个请,带着他们往二楼走。 “大哥来此处是会客吧。”陈锦跟在陈珂身后,轻声道。 陈珂会意,令堂官另择一间厢房给陈锦。 这厢陈锦入了厢房,陈珂才带着东远进了隔壁的厢房。 茶是新沏的,想来是用泉水煮的,入口生津,舌尖留香。瑞儿和音夏伺候陈锦将身上的大氅和帷帽退下,屋里生了炉子倒是暖和。 陈锦让瑞儿和音夏两个坐下,说在外头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瑞儿抱着茶杯连喝了几杯,喝完了看向捧茶沉思的陈锦,“姑娘,你在想什么?”陈锦一进来,便捧着茶杯,也不喝,只看着洞开的窗户外面,脸色沉静,令人不知她在想什么。 陈锦回神,将双手自茶杯处移开,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瑞儿还想再问,被音夏无声地拉了拉袖子,便也噤声不语。 陈锦想起这青云台,想起与它遥遥相对的望月山,想起那年九王进京勤帝,她便是在这里,带着一批暗卫设伏截杀了二太子,那时他已被元修发配地方封了夜亭王。 夜亭王拥兵数十万,从西北一带杀将回来,竟没料到还未到皇宫,便被人半途刺杀身亡。刺杀的过程并不顺利,这事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夜亭王刚刚行至街口,整队人马突然停了下来。 她当时就在现下的这个房间,窗户纸是新糊上的,还有淡淡的米浆味,窗户只往外推了半扇,就着这半扇小窗,她看见夜亭王调转马头准备另择道路。 自大太子死后,夜亭王与失踪的元徵便成了元修最大的顾忌,所以夜亭王今夜必须死。 她黑布罩面,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握着剑自窗上跳下去。 前方精兵数百,她只一人,但这条路既已走了,便绝不能回头。 那一夜,青云台前的那条街血流成河,夜亭王被人一剑劈了颈项,身首异处,金线纹织的宽大衣袍被血染红,干涸后,变成令人作呕的朱色岩浆。 她倒在街角的尸堆下面,元修没有来,谁都没有来,她费力推开压在身上的陌生尸体,慢慢爬起来。 夜晚已去,黎明将至。 白光自天际罩下,落在她染满鲜血的脸上,她兀自闭上眼睛,一行清泪自脸颊缓缓流下。 元修是她的信仰。 这个信仰,只当她是颗棋子。 厢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听声音大概有三、四个人,不时,隔壁厢房的门开了,陈珂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见过二公子。” 一道声音随即道:“子容莫要多礼,等很久了吧?”那声音温润如玉,听着很是顺耳。 两人说着话,声音渐渐便听不见了,想来已是入了厢房。 陈锦垂下眼睛,子容是陈珂的字,元昀既这样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