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6
盐田,许久未见,正好能趁此机会叙叙旧。 大余与东远先行前去安排,这里陈知川与陈珂带着陈锦及墨童几人慢悠悠入了城,城中繁华程度与京城竟不相上下,一条河自上而下将整座城分割为二,河这边商铺酒楼钱庄林立,河那头竟开着大大小小数十家妓馆。 此时尚在白日,妓馆大多大门紧闭,街上一片冷清。 瑞儿张圆了小嘴,回身对陈锦道:“姑娘,这里……这里竟将那等地方开在这样显眼的地方,真是……”真是什么,她竟找不到词儿来说了,一时闭了嘴。 陈锦笑了笑,妓馆这种地方其实她还挺喜欢逛的。 毕竟你若想要迅速地了解一个地方,消息来源绝佳之处除了酒楼茶肆外便是这儿了。 正文 第四十章历王慕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停下。 驾车的小厮在帘外道:“姑娘,到了。” 音夏与瑞儿两个先下了车,搬下脚凳,陈锦下了车,随陈知川及陈珂进了眼前这家福安客栈。 这客栈占地极大,是一个四合的院子,进了前院小楼,立刻有堂客小跑着过来招呼。陈知川与陈珂、墨童的房间在东厢,陈锦的房间在更里面的后院,店家体贴,后院里住的皆是女客,倒也方便。 推开房间的窗户,外头一个干净的小院儿便展于眼前,院角的榕树想来有了些岁数,树杆粗壮,要一人合围才能抱住。小院外一条长街,此时街上只三两行人走动,很是僻静,陈锦立在窗前,静眺远方。 音夏将行李打理妥当,走到她身后,道:“快到午时了,姑娘是下去大堂吃还是让人把吃食端进来?” 陈锦道:“下去吃吧。” 于是带着音夏瑞儿两个往前院小楼去。 到得前院,东远早早迎上来,将她带入二楼的一间包厢里,陈知川与陈珂已然入座,墨童坐在陈珂旁边,陈锦给陈知川施了礼,这才在与墨童隔了一把椅子的位置上落座。 陈知川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吩咐人上菜。又让大余等带着东远音夏等人去另开一桌,这里厢房内只剩下陈锦四人。 陈锦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握着茶杯的十指纤细如旧,因今早出发时墨童刚给她上过药,伤痕上抹了一层药膏,看上去更有些惊心。 陈知川沉吟道:“近来这双手可还疼得厉害?” 陈锦回道:“已经好很多了。” 陈知川本以为她会借此与自己诉苦,没成想只得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略一皱眉,又道:“这一路走来可有什么不适应?” “没有。” 陈知川一滞,已明显感觉到了陈锦对他的疏离。他虽然因为那句断言对这个女儿自小便不太关注,但每每见到,陈锦想与他说话又怕说话的神色他还是看在眼里,如今难得他放下心中芥蒂关心于她,她竟这样敷衍了事。 陈知川心中冷哼一声,不再问下去。 陈珂见陈知川面有愠色,忙出来打圆场,因对陈锦道:“我下午要去会友,锦meimei可要同去?” 对于陈珂的广结好友陈锦早已略知一二,此时听他这样邀请,想着在客栈呆着也是无趣,说道:“好。” 陈珂见她答应,不知为何心里竟欢喜得很,转头对陈知川道:“二叔,我下午便带锦meimei出去了,二叔请放心,我一定会把锦meimei安然无恙带回来的。” 陈知川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饭后,陈锦回屋小憩,起床时已是未时。 音夏自外间进来,伺候陈锦穿了衣,到得客栈前院,见陈珂已等在那里,陈锦四下未见墨童。东远回道:“墨大夫说要在房里研习医理,便不同我们去了。” 陈锦点点头,回身上了马车。 待陈珂与陈锦走了,大余敲了陈知川的门。 陈知川正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大余进了屋站在他身边一臂之远。陈知川未开口,他也未说话。 半晌,陈知川问:“他们去了哪里?” “慕府。” “哪个慕府?” “历王慕府。” 陈知川沉默。 大余低声说道:“大爷在外奔走多年,认识慕府中人也不足为奇,老爷无需多心。” 陈知川哼了一声,“历王慕府那样的人家,子弟虽众,但个个有傲骨风姿,陈珂虽为人稳重妥帖,但要入他们的眼还欠缺一些资格,这其中除非有朝中亲贵牵线,否则他如何能够结识? 坊间早已在说,他与二太子走得极近,若有朝一日,二太子登上大宝自然是好,如若不是,与他绑在一处的陈珂,以及陈珂背后的东府,甚至整个陈家,都会有灭顶之灾。” 大余未吱声。 陈知川叹口气,很多话不知该如何说。 大哥英年早逝,陈珂又是大哥唯一的儿子,加之陈知川自己膝下无子,对陈珂便多了份别样的期待。陈珂从小养在阿爹身边,为人处事自是极为稳妥,只是如今的京城,表面看起来一团和气,底下却是暗潮汹涌。 三位太子之争已日渐显出端倪,圣上年纪虽然不大,但孩子却已大了。 陈知川的思绪犹瞬飘出很远,过了很久,才淡淡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答应与陈珂来会友,陈锦没有想太多,纯粹是想出来走走。 当慕府大门自掀开的车窗外映入眼帘时,陈锦怔了一怔。 朱红大门前两尊威武雄狮眦牙裂嘴,好不神气,仿若当年被囚于阶下的慕府三公子慕云阴,那般桀骜不驯,那般傲然冷漠,满嘴血污亦挡不住他内心悲愤,冲着台阶之上的元修道:“其身不正,其心不善,其罪当诛!” 元修恨极,当着百官的面也只能将攥紧了的拳头暗暗缩在宽大袍袖里。 慕家善出忠臣良将,有先皇亲赐慕王府,权贵逼人,慕家的儿郎们却不以此自恃,个个骁勇善战,替皇帝镇守江山,护百姓于水火之中。 所以元修不敢当众将他杀了,甚至连慕云阴骂他,也不能还嘴。 彼时,她是元修的影子。 一把例无虚发的刀。 天牢里终日见不得天日,阴森而潮湿,地缝中长满了青苔,靴子踩在上面,发出很低很低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