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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龙恩,安静地傍在皇帝怀中。皇帝轻声呢喃了片刻,才又注意到还跪在地上的柳五儿,对着元春漫声道:“这丫鬟很忠心……起来吧。” 柳五儿默默磕了一个头才轻悄地起身,用目光朝元春请示了一下,就退出了内殿,又体贴地阖好了内殿的门。 出了内殿,她才发觉,自己的后襟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走到殿门口,青芸和夏守忠正并肩守在那里,两人似乎都听到刚刚内殿的动静,正提心吊胆着,见柳五儿出来,忙抓着她进了耳房,悄声问:“里面……没什么是吧?” 柳五儿先拍了拍青芸的手背,又看了一眼夏守忠,虽说一开始因为前几世留下的印象,她并不看好夏守忠,在这两年多里,她也确实没抓到什么夏守忠的小辫子,以证明他不是一个好人。最近,她对夏守忠的看法也有了些许改变,起码比往常更加和颜悦色了。 “皇上刚刚有些动怒,好在不是对着咱们娘娘的,眼下已经缓和了情绪,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那就好、那就好。”青芸抚着自己的胸口,“只要娘娘没事就好。” 柳五儿心里庆幸的也是这个:刚才她看到元春跪在地上请罪,皇帝又一直没叫她起来的时候,心都向下沉了一下:现在可是冬天,虽然烧着热炕,但是地上很冷,虽说膝盖下面有个蒲团,却也不顶什么用。 她下意识地弯腰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她刚才可是直接跪在地上的,就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就觉得有一股子凉气一直在膝盖周围萦绕不去…… *** 这件事既然已经捅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又做出了某种程度上的保证,元春就彻底放下心来,真正的万事不管,一心只想着养胎了。 刚出正月,贾府那边就传来消息,说凤姐小产,无法再顾及家务,王夫人一个人顿时就有些忙不过来,进宫的次数也渐渐少了。到了二月底,宫里又有一位老太妃逝世,宫妃们也要跟着哭灵,元春因为怀着身孕,倒是被特赦放了假,得以在凤藻宫内休息养胎,无需到陵前“演戏”,只由青芸和柳五儿轮流过去跪在宫妃身后,聊表心意罢了。 连续几个月宫里都不消停,却是元春养胎的最好时机。而这几个月,皇帝也暂时放下了朝中一些小事、以及涉及到外戚的那些事。 四月初,元春终于顺利诞下一位皇子,虽是四皇子,却是皇帝继位之后的第一个男孩儿,无论是洗三、还是满月,声势自然都不同于几个哥哥——甚至嫡长子的洗三宴、满月宴都有所不及。 为着这些,这些日子元春的日子就隐隐有些不好过,要同时应付来自皇后和吴贵妃隐约的排挤。而元春还要同时忧虑着娘家的事——虽说因为宁国府贾敬去世,荣国府身为近亲,身上也带着孝,这些日子都没能进宫。但是元春直到自己的娘家人都是什么德行,生怕他们在孝期之间都不安生,惹出什么大祸来。 可是,皇帝的行事却又让元春重新安心起来。一进四月,他就直接命人摘了贾雨村的乌纱帽,又给贾政安排了赈济灾情的差事,算是给元春喂了一颗定心丸——却是等这些事都尘埃落定,才知会了元春一声。 元春背后和柳五儿说起这事的时候,也颇为感慨,“都说天威难测,也确实如此,我在这后宫之中,又何尝不是战战兢兢?这一次,倒是真的托了儿子的福了。” 柳五儿在政治上向来没多少天分,之前元春向皇帝请罪的时候,她虽然观察皇帝的神色知道他是真的发怒了,但是事后见皇帝没什么反应,还觉得那件事已经过了。可是元春却说,皇帝心里未必真的放下了那事,也未必真的就不恼怒于贾府,关键还是看自己这一胎是男是女。若是位皇子,贾府上下应当都能保全;若是又一位公主,恐怕就只能保住二房一脉了。 这些话正确与否,柳五儿无从证实——好在元春真的生下了一个男孩儿,贾家上下暂时都能得以保全。在这之后,元春就时常感叹,说儿子是自己娘家的福星。 但是,能保全娘家多久,还是件不好说的事——现在贾家可是真的有一位皇子外孙了,只出了一位娘娘的时候都不知天高地厚成那个样子,现在…… “娘娘,奴婢也觉得,您该辖制一下家里人了。”柳五儿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别的不说,咱们家的两个爵位,可都不是世袭罔替……” 元春目光一闪,看向柳五儿的时候又多了几分郑重,“你的意思是……” 柳五儿偏了偏头,“大老爷身上袭到的爵位,就已经是‘大将军’了,东府的珍大爷也是如此,但是两府挂的匾额上却还是‘国公府’。现在老太太还在,皇上也不多做计较,但是到底于理不合。” 元春沉吟着,没有接话,柳五儿也就安静下来。没过几日,元春让夏守忠出去给娘家人传了一次话,再之后就像是又把这事忘到脑后了似的。 转眼又过了一年,四皇子一岁的时候,宫里又出了几位大着肚子的孕妇,后宫之中眼看就热闹起来,但是皇帝的情绪却并不高涨,盖因为东平郡王领兵东征的时候打了个大败仗,正月还没过去,战败的消息就传回了京城,连主帅东平郡王自己都被敌方俘虏了去。朝中大臣都说,从公侯世家中甄选贵女充作藩王郡主,送往和亲,换得东平郡王平安归来。皇帝虽然满心不愿,却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海战又确实敌不过人家,只好妥协。 不出几日,又有传言,说是东平太妃已经选定了荣国府的三姑娘探春认作义女,远嫁藩国和亲。消息传进宫里,皇后、吴贵妃等人日常见了元春,眼中既有同情、又有讥诮。 元春心下也非常恼怒,回到凤藻宫少不了和身边的心腹抱怨:“这东平王府也是欺人太甚了,不就是看三meimei是庶女,老太太、老爷、太太都不会太过计较……到底是我娘家妹子呢,老太太、太太也就真肯放人了?” 柳五儿垂着头,强忍下一个冷笑:贾母、王夫人为什么不答应?元春自己也说,探春不过是个庶女,贾母、王夫人对她也就是面子情——越发说白了,元春这样的嫡长女都能被“卖”到宫里,那还是从女官做起呢,探春又为什么不能被“卖”去藩国?以郡主名号和亲过去,好歹一个王妃的位置是跑不了的。 元春又猛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年多虽然有我弹压着,但是家里也闹出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事,希望这一次,陛下能看在三meimei的面子上,领咱们家的情,多担待些日子吧……” “那也总要家里面先做出蛰伏的姿态才好。”柳五儿相机进言。 元春轻轻吁出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柳五儿下次再说。 这一等,就直等到了探春和亲远嫁之后——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