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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摇头, “玉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动了想要搬出去的念头的?” 柳五儿抬起眼皮瞄了贾母一眼, 道:“就那日……林姑娘和宝二爷拌嘴之后, 就时常问奴婢,说是不是大家年纪大了, 应该相互之间远着些。奴婢自然是没什么主意的, 林姑娘就说想去林家宗房二太太府上住着……” “这位陈氏, 还有那个林栖……”贾母顿了一下,声音越发肃然深沉,“又是什么来历?前几年我从来都没听敏儿提过这样一家, 怎么忽然就冒出来了?” “奴婢也不太知道,只是当日服侍着林姑娘在扬州侍疾, 林姑老爷时常叫林姑娘和琏二爷过去说话。之后忽然有一日,林五爷就带着宗房二太太去了林姑老爷府上。” 贾母一边听一边点头,等柳五儿说完,怔然半晌,也没有再问别的什么,就放柳五儿离开了。 黛玉还在贾母院子里的厢房里,坐着和王夫人、凤姐二人说话呢,柳五儿见这边也插不上什么话,就默默地离开了贾母的院子,回了大观园。还没进院子,就看到宝玉无头苍蝇似的在大观园门口来回乱转,见她过来,忙一把拉住,“紫鹃,我听说林meimei要搬到林家去住,可真有这事?” “你听谁说的?”柳五儿吓了一跳,回想起之前经历过的,因为紫鹃一句话没说好,宝玉就犯了痴病的事,生怕宝玉在此时犯病,忙问。 “是凤jiejie让平儿jiejie过来给我传信的,云meimei也已经听说了——刚才三meimei过来问我,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好jiejie,你千万给我个准话,可有这事没有?” 柳五儿见周围没有别人,拉着宝玉走到一棵树下,悄声道:“这话我也就私下和你说,你可千万别嚷出去——那可就连累到林姑娘了。” “我一定不说!”宝玉竖起三根手指,做起誓状。 柳五儿虽然心下并不十分信他,却也知道如果事关黛玉,那么宝玉从心底就会升起几分小心来,这才放心道:“是那日回林家那边,堂二太太问起林姑娘和你拌嘴的事,才说起来让林姑娘搬过去的。”她又忙着安抚宝玉,“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这里面的缘故。堂二太太也是为了林姑娘好,她知道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只是这样不清不楚地就同住在一处园子里,说出去到底不好听,让外人知道了,也有些不尊重。这才说,让林姑娘先避出去,等过两年,才水到渠成……” 她这话说得模糊,却刚好合上了宝玉的心事,宝玉来不及细想其中的不合理之处,只听得“水到渠成”四字,先就信了几分。 “就不能……就不能不让林meimei搬走吗?” “这自然不行。”柳五儿在心底白了宝玉一眼,又暗中盯着宝玉的眼睛,“有些姑娘能不讲究这些,林家书香门第,最看重的就是礼教——堂二太太这样决定,也是为了林姑娘好。堂二太太说,林家姑老爷去世前,是特意写了一封信,把林姑娘托付给她的,她自认对林姑娘也有一份责任,才这么着的。” 宝玉正是心底不坚定的时候,被柳五儿找到了空隙,又听了这样一番话,不知不觉就把犯痴病的时机混过去了,只是问道:“那你们这一搬走,可还有搬回来的时候?” “那自然是有的。”柳五儿也不敢把话说死,只模棱两可地道:“回来的机缘也多着呢,就算别的时候不回来,老太太生日、还有几个大节气,必然会过来住几日的。” 宝玉得了这番保证,这才放下心来,又问了柳五儿些别的话,大多是林家的环境之类,听说陈氏对黛玉颇多体贴,这才放下心来。“紫鹃jiejie,你只管照顾好了林meimei,若有什么难处,林家没有的,只管让人传话回来,老太太、太太、凤jiejie不说,我也会尽量帮着你们的。” 这话里体现出来的真心,虽然难免叫柳五儿也有几分动容,但是想到日后宝玉的作风和结局,她又不能不狠下心来。“宝二爷,我只有一句话嘱咐你,等见了林姑娘,千万别露出葳蕤的意思来,反倒让林姑娘难做——你只要记着,只要你现在行事得体,来日相守的日子还长着呢。” 宝玉是真心地信了这话,先就放柳五儿离开。等到下半日,宝玉、宝钗、湘云、探春等一同来潇湘馆寻回来的黛玉说话的时候,宝玉也就真的只露出了恰到好处的不舍,没有让黛玉难做,也没让湘云等人找到说嘴的契机。 宝钗和湘云也都对黛玉有些不舍,又觉得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些,都疑心其间还有别的缘故在。湘云藏不住话,当下就问了出来,“林jiejie,怎么好端端地,就说要搬去林家住了?” 黛玉瞄了宝玉一眼,又看了看宝钗,才道:“这次过去,堂伯母说我到底是林家本家的姑娘,一直寄住在舅舅家,实在是有些不像——林家就算再贫困,世代书香,也没有把家里的姑娘丢给外姓亲戚养一辈子的道理,就让我搬回去了。” 湘云虽然从小父母双亡,但是跟着叔叔婶婶过活,纵然有些不大如意的地方,也是本家本族的人住在一起,偶尔住到贾家,也不过是“做客”罢了。她听了这话,尚且没有什么多想的地方,宝钗却被戳到了痛处,脸上顿时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那也是太突然了些。”宝钗道,“前儿三meimei还说,哪日有了空闲,咱们几个好凑一个诗社,不想你又要搬走了——这诗社怎么开得起来?” 黛玉自负才华,听到开诗社,先是眼睛一亮,但是又很快遮掩掉这份向往,只淡淡地道:“不过是玩儿罢了,我也不是搬走之后就不回来了,到时候再聚也是一样的。” 湘云听了,少不得又打听了些林家的事,探春也在一旁帮腔,“林jiejie,我前儿去太太屋里坐着,听太太和凤jiejie说,我舅舅也听闻了令堂兄的事,上次来的时候还特意问了太太来着,听上去十分上心。若是得了我舅舅的赏识,令堂兄的仕途那可就更顺了。” “那可真是托了舅母的面子了。”黛玉笑着客套,“朝堂上的事我也不懂,只知道堂兄是在翰林院做事,未来能如何,也不是我能cao心的事,只随缘就罢了。” 说起林栖的事,纵然宝钗对宝玉已然种下情根,也忍不住用心听起来。探春倒是没有注意到宝钗的神色,只挑着眉头问,“对了,先前紫鹃去那边的时候,二jiejie做了些针线,托紫鹃送了过去……令堂伯母可说了什么没有?” 黛玉好奇地看了柳五儿一眼,但是主仆二人就算再心有灵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眼神也不足以沟通出太多内幕。黛玉虽然对这事有些印象,但是这又不是她经手过的事,再加上这次过去,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搬家与否上,自然更没有心思帮迎春打听陈氏对她的观感。然而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