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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甄明玉过来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眼泪刷拉一串滑到了下巴,“三公主……本宫……真的是没了法子。” 甄明玉默不作声的抽出了手,“宝妃莫要慌了神。”宝妃为了四皇妹闯紫宸殿,若是被言官知道了,唾沫星子一飞,便是不去西突厥也得去了。 丽妃听到甄明玉的话,眼角的泪一下收住了,上次她听说周璟因着皇帝训斥三公主,专门给皇帝掉了脸子,所以才舍下那张宠妃的颜面给她写密信。 不过细细想来这三公主也好过不到哪里去,若真的那般疼她,就不会给侧室买下那座戏楼了,那个整日在外面帮土包子办案的侧室,似乎比三公主更得宠些。见甄明玉抽出手来,那表情就更颓落了几分,其实应该给那那侧室也送一封书信的。 甄明玉睨了宝妃一眼,后宫妇人在权势的海潮中沉浮,有这些念头倒也不算什么,她也没打算跟宝妃计较,便走到了四公主的跟前,四公主红着眼一把抱住了甄明玉。 甄明玉看到她眼角的泪,不由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明溪,你可还记得高祖的张婕妤?”西唐开国皇帝,到了垂暮之年宠爱张婕妤,张婕妤为她父亲求美田设计陷害昭王,险些让高祖失了皇位,高祖一怒之下斩杀了张婕妤。 权力这盏烈酒,谁饮都得醉…… 四公主想起张婕妤,突然打了一个嗝儿,“高祖皇帝杀张婕妤,不过是朝内有良臣,能为昭王游说……如今整个朝廷哪里还有一点儿清明,周璟往哪吹风,那帮弄臣就往哪摆头!” 甄明玉抬手擦掉了她眼角的委屈泪,“其实,任何公主只要沾上了和亲的字眼儿,便再也躲不开,前朝长林公主何尝不得高祖疼爱,最后不也落得道观了此残生?生在帝皇家,本就没有选择。说到底决定让明溪你和亲的不是驸马,而是父皇。” 四公主听到这句话,抱着甄明玉的手,一下跌在地上,红唇冷嗤一声,“是了……这些话我原本就不该与你说的,那周璟是你的驸马,你自然是偏着他!我跟你说作甚!我真是傻瓜……” 甄明玉垂首看无精打采的四公主,深吸一口气道:“原本这些不该同你讲,只是沾上突厥,那便是国事,国事永远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你若不想和亲,就只有去琼林观出家。” “呵!你管我作甚,我偏生要死在路上。你再也不是当年的三皇姐,你处处维护周璟,处处为他糊墙。是我瞎了眼,瞎了眼的想找你游说那乱臣贼子!他们周家骑在咱们甄氏皇族头上作威作福,别人不知,你难道也不知!?”四公主一听她这般讲话,满心的坏情绪全都迸发出来。 甄明玉看着她苍白的脸,觉得有些话真的讲不通,这四皇妹自幼受尽娇宠,自然觉得闹闹情绪,这件事儿就能翻篇儿,便往后退了一步道:“你若真的想死在路上,就请你上了花轿再死!” “你以为这事儿,父皇不应,周璟一个人就能定下?你荒唐!父皇当年为了江山,做过什么,你可还记得?被周家骑在头上,呵,父皇当年为了除掉周家,全然不顾疆场外敌,活活逼死了周家儿郎和五万兵士!周家没有屠了父皇,便是宽厚了!” “骑在甄氏皇族头上作威作福,本宫倒是真盼着他周家能作威作福,这样至少对得起他们在西唐疆土上撒的鲜血!和亲突厥,是父皇亲手盖的玉玺,父皇这江山远比你我重要!” 此话一出,就连趾高气扬的宝妃也惊诧的跑过来捂住了甄明玉的嘴,这个三公主,她们从来没看上眼,平日里多多少少的也会欺负一番。 可如今却觉得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这些话句句在点儿上,便是翰林院的博士官也未必能这般威风堂堂的一口气说出来。 “你……你这是杀头大罪,这可是大不敬!”四公主吞了吞口水,有些愕然。 “我若真的因为这些话获罪,不就彻底证实了父皇的性子?”甄明玉转身望着垂暮的夕阳,淡淡道:“你以为我又能多好,左右不过是父皇牵制驸马的一枚棋子,到了煎炸的时候,父皇会毫不犹豫的将我拎进油锅……” “你若真的不想去和亲突厥,那只有去道观出家。你外祖父手握兵权,便是驸马不干预,宁王也断断不会罢手……”甄明玉转身看了四公主一眼,继续道:“这是你的选择,本宫不会干涉。不过本宫只说一句,若是在花轿上死,最好不用□□,死相真的很难看……” 皇家的娇宠不过是一场春雷惊梦,若是执迷不悟,就会被那轰隆的春雷劈的外焦里嫩,不想去突厥做炮灰,就只能先到道观里憋着。不过这活儿接的,可真是里外不是人。 她刚转身,就见宝妃小步走过来,将一个玉镯子套在了她的腕子上,嘱咐道:“那些话务必烂在肚子里,否则你我三人都要死在铡刀下。” 甄明玉看着腕子上那晃里晃当的宽大镯子,不由的冷笑一声,“宝妃还是多攒些银钱妥善安顿明溪,这镯子不适合本宫。”她垂着眸子出了庙宇,正对着夕阳揉酸麻的太阳xue,一低头却看到夕阳下,一匹骏马,一个龙章凤姿的男人。 也不知是怎的,方才没发作出来的气,见到周璟那刻,却一股脑的冒了出来,她吩咐下人把撵轿向周璟反方向抬。 本以为这男人会纵马过来拦,却不想他静静的看了半晌,便直接进了宫。 甄明玉坐在秋千上纳闷了许久,见他迟迟没个信儿,便要进屋看书,谁知刚转身就见彭管家送过来一封书信,上面笔走龙蛇的题着“大戏楼见”四字。 甄明玉将那书信放在了桌上,换了一身清素的衣裳便去了大戏楼,刚进门就见台上唱着浣溪沙,什么粉悴胭憔,恁景狼藉……甄明玉坐到了周璟的旁边,想问他几句话,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便一直沉默着看戏。 唱戏的是新来的花旦,一副黄莺般清脆的好嗓子,唱到人憔悴那里,竟生生营生出一股子无端的凉愁。录册礼官默默的打开了典录,这事儿还真是不好说,这大戏楼是为侧室买下的,可如今竟带着正室来看戏,这润色的都觉得尴尬…… 花旦唱完了,管弦咿呀,一个年轻俊朗的小生又粉墨登场,其实每次到了小生登场,周大将军总会掉到醋缸里,时不时的犯一阵醋气,惹得甄明玉伸手拧他的嘴。 可是那小生都快把一折子寄生草唱完,周大将军却依旧一脸漠然,一侧头看到三公主看着自己,便张了张金口道:“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小生,可是唱的不好?” 甄明玉看着那俊朗小生甩着长长的发,温软道:“平日里,驸马总是讽刺几句,今日驸马沉默寡言,本宫觉得有些不习惯。”她素来都是道理,很少有这般赤诚淘气的时候,周璟听了,薄唇高高的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