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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面联合起来的宽阔门厅,里面悬挂了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轻纱,各种细小的切割珠分着颜色摆放在一起,小男孩走到了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喊着娘~亲。 但是却没有人应。 空气中仿佛有某种熟悉的味道,程砺的心跟着小男孩的呼声一起微动了动,他不由自嘲,趁着小男孩走进去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转身走了。 他刚刚走了两步,突然前面出现了一朵花,程砺低头一看,是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小女孩,她手里握着一朵花。 “你是小石头的爹爹吗?” 原来那个小男孩叫小石头。 “这个送给你。小石头帮我抢回了我的娃娃,这是送给他的。”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程砺问她。 小女孩摇了摇头:“小石头说,男子汉不能娘娘腔。” “那你为什么又要送给我?”程砺今天耐心格外好。 “叔叔就是一头花也不像娘娘腔。”小女孩把花塞到他手里。 程砺看着那花心头一跳,这是多多岛特有的鸢岚花,一支绿植,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一支浅粉,一支浅蓝,如同鹿角形状,是他曾经在后院种的最多的花,也是姜鹿尔最喜欢的花。 “这花真好看。” “嗯,姑姑种了许多呢,大家都喜欢,但是只有我能摘。” “姑姑?” “姑姑就是小石头的娘啊。” 小姑娘翻了白眼,她大概也觉得大人无聊,转身跑了。 程砺手握着一枝花,转头看着小女孩跑步离开的样子,然后他又看到了那个小男孩,这一回,他的旁边站着一个高出一个半头的男孩子,看上去底气十足,一边走一边开始告状。 “刚才就是钱文杰、李多建他们带头抢我meimei的花,他们还骂我,说我没有爹……” “你怎么没有,我爹不就是你爹吗?”大男孩教育他。 “你爹怎么会是我爹?”小男孩不明白。 大男孩显然觉得解释没什么用,他摆摆手:“以后你就知道了。他们可打你不曾?” 小男孩得意摇头:“他们才不敢。” 他撸起袖子,眼看大男孩走得快了,便迈开小短腿追上去,一边喊道:“小宝~哥哥,你等等我。” 大男孩矜持又自得:“这是自然,我邱家的名号也不是白混的。” 程砺开始觉得呼吸有点迟滞,明媚的阳光和花香中仿佛蕴藏着某种危险,让他不由自主绷紧了脊背。 “你说你叫什么?”他扣住了大男孩的肩膀。 “咦。大叔叔你还没走?”小男孩这才注意到程砺,他看到了程砺手里的花,“你竟然摘我娘的花——” “你说你叫什么?”他又问。 大男孩有些不耐烦,但是衣冠楚楚的程砺看起来毕竟不是坏人。 小男孩便回答:“这是我的小宝~哥哥。” “邱小宝!”不远处的门房走出来一个高大彪悍的男人,他站在门口喊着邱小宝的名字,警惕的看着程砺。 程砺走过去,男人挡住他的去路。 “我认得你。”男人说。 程砺抬起头,目光漆黑,里面巨浪汹涌:“邱三公子好记性。” “你来这里干什么?”邱三公子问。 “和三公子一样。”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你知道我在找什么?” “……”邱三公子没说话。 两个男人几乎站到了一起,同样的身高,互不相让的凌厉气势。 “我以为邱三公子现在专注在新加坡的发展了。”程砺问。 “我也以为程先生放弃实业专注倒卖了?” “和我说了这么久的华语,不会委屈邱三公子吗?”程砺语带双关,“我记得邱先生都是看海峡时报,平时交往都是讲洋文的。怎么会来这样的华人区?” 邱三公子面色有些难看,他几乎不自觉悄悄看了一眼身后,身后并没有人。 程砺已经错身过去了,邱三公子转身按住他的肩膀,就是这个时候,程砺一手按住他的胳膊,转身反手扣住他的胳膊,邱三公子另一只手被他反手捉住,正好双手交错锁住喉咙。 这样大的动作,但是房里没有一点动静,程砺快速向前,几乎一个扭转,同样的体格,但是见过血的男人和在有分寸训练出的强壮的差别立刻显露出来。 邱三公子的花招在程砺几乎没有多余动作的绞杀下溃不成军,勉强站在了门外。 程砺厌恶这样的人,即使有同样的面孔,但是他们的心已经和华人截然不同,他们早已迫不及待斩断了和祖先的联系,甚至以自己的华人面孔为耻,如果有一天当祖国荣誉时,他们会沉默别扭分一杯羹,同时还要去骂一骂这一杯羹里掺杂了多少血泪,而现在祖国如此弱势,他们只会迫不及待站出来,用英语讲述他们自小的海峡生活。 他更厌恶的是,这样的人,也在觊觎他最珍视的某个人。 仿佛某种约定的默契,剩下的局面里面谁也没有吭声,但是彼此的动作更加狠辣,沉默的男人就像红眼的野鹿,在外间的大街上彼此拳脚相向,心中更多的情绪在拳脚中挥洒。 邱小宝跑回来,刚刚要说话,被他爹一眼睛瞪了回去。 小石头看见哥哥不说话,也不吭声站在那里。 半晌,他偷偷转头问邱小宝:“小宝哥哥,你买谁赢,压一赔二。” 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程砺看着地上的邱三公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松开了衬衣领口,外套也脱了下来,他捡起来,拍了拍灰。 “我赢了。” 邱三公子想要起身,一时没有站起来,他喘着气:“这可不见得。” 邱小宝这时候就像一个小小男子汉一样扶着他父亲:“我要去告诉姜jiejie。” 这样的动静,并不需要再去说什么,邱三公子保持着他绅士的派头,在四周探头探脑的女人的注视下站起来,他转头看了看店铺深处,没有再阻止程砺。 程砺没有刚刚的神气,他环顾四周,一切都是这样的安静。 但是最里面的门没有关。 程砺慢慢走过去。 一直走到最里面,拨开了里面的纱帘,他终于看到一个人。 程砺忽然忘记了呼吸。 他曾经预想过无数的情形,他可能会遇见她,可能会见过她。 在梦里,在心里描摹了无数这样的情形。 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形。 她静静坐在一张椅子上,安静的靠在后面,一双眼睛,沉默而又安静看着他。 她的眼如蜂一样的黑。 他想要按住自己的心跳,但是,心却跳得更厉害了。 里面的女人只是看着他,好像知道他早晚会出现一样。 昏暗的室内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