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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多病美母(9)

    2020年7月4日【第九章】明媚的阳光暖暖的照耀在我的身上,那种幸福的感觉瞬间笼罩全身,伸出手指放在阳光照耀的书桌上,随即便可以感受到温暖,无需言语就可以体会到。那种让发霉的阴暗角落重新充满阳光的味道让我着迷。

    临近中午,周东破天荒的没有睡觉,但他却是换了另外一个方式来躲避听课——头埋在桌子下打游戏!他打游戏的时候很激动,时常会用胳膊肘碰到我,而我也会在上课时偷偷开小差用眼角的余光去瞟他手机里的游戏。

    这个上午虽然乏味但却安稳,紧随着中午下课的铃声,周东毫不在意老师的目光,大声对我说道:“今天中午哥带你吃饭。”

    老师也只是无奈的摇头离开,其他的同学却像是看怪物般偷摸盯着我。大概是因为我能够和周东成为朋友吧……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我舔了下干燥的嘴唇,鼓足勇气说道:“其实你并不用这么说,今天早上的事谢谢你了。”

    他将游戏关掉,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胳膊上,笑着道:“我说的是真的,以后跟哥混!”

    看着他爽朗的笑容,我自卑的低下了头,其实我很羡慕这样的人。他站起身一把揪住我潮湿的校服一角说道:“走!”

    我匆忙的将书包里面的钱取出来攥在手里,在周东的拉扯下朝食堂走去。走在他身后,我在这里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一种兄弟之间的感觉。他像是我前进路上的太阳,照亮了前方的路。

    看着面前一整盘的饭菜,我强忍着肚子里的馋虫和即将流下的口水。小心翼翼的对周东询问道:“这些……都是给我的?”

    周东单手拿着鸡腿,咬了一大口之后酷酷的对我说道:“对,快点吃。”

    我缓缓拿起筷子夹起上面最显眼的鸡腿,颤颤悠悠的朝嘴边送着,直到咬下一块rou,满嘴留香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了真实。

    这顿饭菜大概是我来这个城市之后吃的最无拘束的一顿了。吃饭期间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心中的疑问向周东提出来,但是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以及健壮的身材,我一直都在憋着。

    “有啥就问。”

    周东嚼着满嘴的菜对我爽朗的说道,我微笑着看着他,但却在他目光投过来的一刻迅速躲闪。我放下筷子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话说出口之后我立马就后悔了。我双手放在桌下紧紧攥着衣角,我很害怕他的回答但却又有些期待。我不敢看着他,哄乱的食堂里,我现在只能听到我粗重饿的喘息声。大概过了十几秒之后,周东放下筷子严肃的说道:“因为……你像没来这所学校前的我。”

    看着他端起餐盘一鼓作气将所有饭菜全部倒进嘴里,我不可置信的眼神一直注视着他。谁能想到这个浑身腱子rou,身材魁梧的男生竟然之前也像我一样被人欺负。

    我忍着胃里面满满的充胀感,学着周东的样子将所有的饭菜全部吃进肚子里,我把他视作榜样,我一定要长成他这样健硕,不能再让任何人欺负我!而这个就是我现在唯一的信念。

    吃过午饭之后,他带我到了一个阴森的阁楼,那是教学楼顶楼的位置。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我自动停下脚步,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这……这是什么地方?”

    随着“啪”的一声,周东将阁楼里面的灯打开,强光促使我的眼睛瞬间闭上,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被这里面的场景惊了一跳。

    破旧的桌椅板凳乱七八糟的摆放在一起,将这本就拥挤的阁楼瞬间填满,那直逼房顶的架势更像是要破墙而出。仅有的那扇窗户也被用木条订上。这里是一个杂物间!

    看着本该布满灰尘的地面却非常干净,旁边用几张椅子搭起了一个类似于床的地方。我缓缓挪动着脚步朝里面走去,当我看到那椅子上光洁如新的样子,我猜想这里一定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从前我被欺负之后都会跑到这里待一会儿,有时候甚至会在这里过夜。”

    我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是说,这里是……是你的秘密基地!那……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

    我迅速挪动到距离周东很远的位置时刻盯着他的动作。心中暗道:周东将秘密都分享给我了,是不是就是为了带我来这个秘密基地揍我?现在这个地方空无一人,如果要是真动起手来,我还真打不过他,我该怎么办?

    看着我慌乱的眼神,周东忽的笑出了声:“我带你过来只是想告诉你,只要有梦想,任何情况都会反转。”

    听到他说的话我如梦初醒,却对他仍旧有些畏惧。但是他却像找到了诉苦的树洞似的,对着我把他初中那段悲惨的生活讲述了一遍。听着他的讲述,我才发现我所经历的那些对比他来说都是小儿科。

    但当我准备安慰他的时候,他却站了起来,淡淡说道:“我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你不用安慰我,但是你难过的时候可以来这里待着,我允许的。”

    看着他帅气离去的背影,我心底满满的感谢。

    浑身潮湿的感觉让我的骨头缝里都很难受,我在阁楼里坐了会儿,离开的时候轻轻将椅子摆好,灯灭掉。最后将门带上的那刻,我却感觉自己浑身轻松。

    由于衣服还没干,我只能坐在楼下阳光充足的地方晒着太阳,那种被阳光烤后的味道让我昏昏欲睡,安静的校园里除了后勤的工作人员,基本都已经午睡了。

    原本我是想要和学校里的其他同学一样住校的,可是孙茜想到那一个学期七百多的住宿费,硬是要让我跑校,搞得我现在只能在教室里面睡觉,毕竟家离学校太远了,中午也不值得回去,在这里我更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一想起孙茜,我心底的愤怒立马就会燃起。

    当我被太阳炙烤到有些头晕的时候,黄依依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

    “你不怕热吗?”

    身后那声清脆的声音让我立马睁开了双眼,我僵直着身子坐在台阶上,久久不敢回头。黄依依却未离开,迈着小碎步跑到我面前,顶着毒辣的阳光看着我笑呵呵的说道:“你怎么不理我?”

    我盯着黄依依因为被阳光晃到微微半闭的眼眸,心中暗道:她紧皱眉头的样子都这么漂亮!一时间我竟未发觉自己竟然正在和黄依依对视。直到她伸出玉手在我眼前晃动的时候,我才匆忙低下头,紧张的解释道:“没……没有!”

    看到我这副慌乱的模样时,她突然笑着递给我一包纸巾,轻声说道:“丁帅对你……其实我知道,只是……”

    看着她那为难的样子,我接过纸巾轻声道:“我不怪他。”

    紧接着她笑靥如花般的跑开了,而我则是低头看着手里的那包纸巾,心中不住的想着丁帅这段时间对我的所作所为,我真的不怪他吗?但是黄依依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周东在我身后拍了一下,淡淡说道:“快上课了。”

    我连忙将手里的纸巾藏进口袋里,跟在周东身后朝教室走去。整个下午我都脸上带有笑容,周东课间的时候还问我:“你中午干什么了?不会是傻了吧?”

    我只摇了摇头,并没有将中午黄依依递给我包纸巾的事情说出。这一下午的课程虽然我都表现着很积极,但是内心里全是黄依依的身影以及跟她单独在一起的画面。

    放学后我站在校门口看着挤作一团的公交站,默默拿出今天剩下的四十多元现金,做出了一个奢侈的决定。当我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上辈子一样遥远。

    周围的景色迅速向后退去,而我心情舒畅后,再一次留意着这条回家的路。

    周围都是高楼大厦,热闹的人群,车水马龙。

    站在家门口,我拿着钥匙的手生生停留在原地,我不愿意将这一天的好心情在见到她之后全部毁之一旦。但是这个家又是我必须要回的地方。心中默默想着:只要晚一点回去,就可以多留恋一下今天发生的一切。

    但是上天总是喜欢捉弄人。身后传来柔柔的声音让我绷直了身体:“亮亮,你回来了!”

    听声音她应该很高兴吧,我脸上的笑意全部消散,转而被冷漠所替代。转过身看着她从电梯口走来,手上似乎提着一堆食材,这短短的一段路程还将那袋食材换了很多次手。我轻蔑的看着她,心想:这点东西就累成这样,一看就是之前并不做这些,而是在我来之后做给我看的。

    她走到我身前一米远的位置时,轻声说道:“亮亮,帮妈提一下。”

    我瞟了她一眼,转过身将钥匙插进门锁,推门而进,一气呵成的举动让她有些惊讶。她呆呆站在门口,鹅蛋般白皙的脸颊此刻早已经是红彤彤一片,旁边像水流般的汗水顺着脸颊流淌。

    她将袋子放在地上,深深的叹息之后,擦了擦流淌的汗水,单薄的身子再一次提起袋子,佝偻着后背向屋里走来。

    我将书包扔在沙发上之后,就转身出了房门,不由分说的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袋子。

    “你怎么连这点东西都提不动啊!”

    说完,我提着那袋食材放到了厨房,不得不说,真的是挺重的,里面都是一些rou质食材,我提起来都有些费力,更不用说是她了。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苍白的脸上全是汗珠,身子单薄的就像是一根电线杆子一样,好似风一吹就能够刮倒一样。

    我从厨房倒了杯热水放到了她的面前。

    “妈……你先歇会儿吧!”

    话一出口,不论是我还是她,我们两个人全都呆在了那里。

    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瞳孔的变化,那明显活跃在脸上的欣喜。

    “亮亮……你刚刚……你刚刚叫我什么?”

    从外公外婆那儿到城里,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从来没有主动开口叫过她妈,因为我也感觉很尴尬,虽然外公外婆和我说过,我的父母把我丢弃在村里也是无奈之举,我的mama从小就身子不好,怀上了我之后更是要了半条命,尤其是生我的时候伤了元气,更是大病了一场,好几年才有转机,家里的存款也不多,基本上大多数都被那场大病花费去了,父亲一边要顾家一边要还债,所以就和母亲商量着将我放到了乡下,虽然这些我都懂,但是当时他们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村里的小伙伴有些时候说我是没妈的孩子……那个时候我有多难受,他们谁又考虑过呢?而且……我对于我这个所谓的父亲印象并不深,他没有像是大多数的父亲一样让我骑在肩头,带我去玩,陪我去逛街,我们一家三口甚至连张全家福都没有,我唯一的印象,就是他那张冰冷的黑白照了……我从来没有主动叫过她妈,这个字眼沉重的让我不知所措,可是这一次,我却是下意识的叫出了口,我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由错愕变成了惊喜。

    她颤抖着自己苍白的嘴唇,哆哆嗦嗦的说出了那一句话。

    “没……没啥!”

    我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叫出口去。

    我结结巴巴的回了她一句,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半个多小时后,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起先我并没有在意,但是随着时间越长,那个声音就越来越震耳。我不耐烦的打开房间门冲向厨房,却见她正戴着围裙,砧板上放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周围地上全部水渍,可想而知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有些拘谨的对她说道:“你没事吧?”

    她愧疚的眼神看着我,声音柔柔的说着:“没事没事,真不好意思啊亮亮,我没想到这条鱼还活着。你先回去学习吧。饭一会儿就好。”

    我瞟了眼她满头大汗的样子,有些不忍心的说道:“自己小心点。”

    说完,我逃一般的离开了厨房,回到房间将书包里面的作业全部掏出来准备做题的时候,突然发现我的书桌上多了一个手工艺品。那是一个个用珠子串起来拼成的兔子模样,兔子是我的属相,看着那栩栩如生的兔子,我好奇的拿了起来,当看见兔子身后一个圆形的滚筒状里面藏着一张纸时,我心中隐隐有些激动。

    亮亮,这是mama送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看到这串文字,我瞬间感觉她也不是那么的让人讨厌。我将那个兔子模样的笔筒放在书桌上,打开台灯开始做着家庭作业。

    温柔的微风顺着敞开的窗户轻轻吹来,带有淡淡的饭菜香味。这凉爽的傍晚,我的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我将笔放在书桌上,缓缓迈步朝外面走去。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立马叫住了我,温柔的说道:“亮亮,你饿了就先吃吧,还有一道菜就做好了。”

    我点了点头,刚准备坐下时,她的声音再次传来:“饭前要记得洗手!”

    看着手上的油笔印记,我匆匆的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当我出来坐下准备吃饭时,她端着一盆排骨笑着从厨房走了出来,眼眸中略微震惊的说道:“不用等我,你饿了就先吃。”

    我抬起头瞟了她一眼,尴尬的回答道:“嗯。”

    接着我拿起筷子夹着桌上的排骨,却忽略了她激动的表情。随后她离开了饭桌,我看着满桌的菜肴低声嘟囔道:“怎么不吃啊?”

    过了几分钟,她拿着一个袋子朝我走来,我只是用眼光的余光瞟着,却并没有停下吃饭的动作。随着她走到饭桌旁边,我的视线里多出了一个盒子。

    “这个手机你还是留下吧,等过段时间妈给你换最新款的。”

    看着那个曾被我嫌弃的手机此刻还如新一般,甚至她还将其用一个精致的小手提袋装在里面。

    “嗯。”

    说完之后我默默的将那个盒子拿起放在我右手边的桌上,我知道现在我的脸颊一定非常红润,不由的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对了,亮亮,那个手机卡我还没办,等明天上午办好了再拿给你。”

    我点了点头没有吱声。她见到我今天似乎异常有食欲,而且还把手机收下,缓缓坐在我对面,偷偷笑了一下,拿起筷子给我往碗里夹着刚煮好的排骨,夹鱼给我的时候还将所有的鱼刺全部挑出来。当我看到面前的盘子里都是鱼rou时,我默默对她说道:“你别夹了。”

    见她没有反应还在认真的挑着鱼刺,我直接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将装满鱼rou的盘子放到她的面前。她见此连忙担忧的问我:“亮亮,你怎么不吃啊?”

    我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她,淡淡的说道:“我对鱼过敏。”

    她大概是没想到会这样,笑容还僵在脸上,但夹着鱼rou的筷子却缓缓放下。

    我连忙收回目光,不再说话,低垂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对不起亮亮,妈不知道你不能吃鱼。”

    听着她声音哽咽着,我偷偷抬起头看向她,只见她脸颊上豆大般的泪水颗颗滑落,满脸的难过。甚至每吃一口的时候都会看一看我。我别扭的悄悄低下头,不由的心想:我说的是不是太直白了?

    这顿饭我吃的一直心不在焉,也许是因为得到手机的快乐,又或许是无意间伤害了她的心让我感到了愧疚。而且当我吃过晚饭拿着手机回到房间时,我仍旧是满脸愁容。

    临睡前,翻看着手机,我心想到:虽然我很卑微很内向,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一点点追随黄依依的脚步,我就一定会梦想成真。

    夜晚,凉风习习,我静静的躺在床上,枕边放着那个手机。整个房间亮堂堂的,她进来时我还有些意识。我知道她站在我床边看着对面大敞的窗户,无奈的叹息了:“这孩子也不怕着凉。”

    随后她直接将窗帘拉住,我甚至感觉到一个湿润柔软的东西触碰到我的额间。

    随后光亮瞬间消失,我也进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