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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不是跟楚留香叙旧的时候。路轩想。大师哥的伤势不容乐观,他必须尽快回到师父身边。 但他知道返途绝不会很轻松。 “嗖——” 路轩手上抱着令狐冲,反身回踢,啪嗒一响把暗器踢了回去。 那暗器急速射向来者,路轩定睛一看,是个胖和尚。 这种时候来阻拦他的,无非是被破坏了计划的人,也同样是路轩该杀之人,他一向对阴谋诡计的态度都是杀。 只见胖和尚手上掂着那暗器——竟是他的僧鞋。 胖和尚道:“小子,放下令狐冲,随后......” 路轩把令狐冲安置在一旁。 “你可死了。”胖和尚和路轩同时说道。 胖和尚一愣,但见眼前一花,路轩瞬间没了影。下一秒察觉到他的气息之时,是在自己背后......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路轩都勤勤恳恳地做着系统安排的日常任务来获取力速加成,也每日每夜地修习剑法,他这么勤奋只是因为他知道在原著剧情里,终有一日华山派会覆灭。想到此他时常会以茫然而平静的眼神看着华山的一切。既然有一天会毁灭,又何必出手相救? 他在一个星夜问了师父岳不群,当然没有直接问,是以别的方式问的——他又不是傻子。他说:“师父,我注定要死,那为甚么我还要像现在这样活着?” 也许星空的光太过柔和又或者别的什么,路轩只记得师父拿折扇轻轻地敲了敲他的脑袋,唇边温柔的笑意被星辰吻过,路轩终生都不会忘记,他说。 “不论生命如何来过又离去,他都会留下存在的痕迹——那就是你给我等带来的浓墨重彩的回想。” 那时路轩明明该点头应声的,但他却呆住了。因此师父像是笑了笑,凑到他耳边说了一个秘密:“你以后若是遇上要算计你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杀了他再说!”他懵懵懂懂地问师父为什么。师父却大笑起来,吵醒了睡在一起的令狐冲。 后面的事记不清,但这两句话,路轩一直记在心中。他第一次想要破坏剧情,违反世界原本的旨意,偷窃命运三女神的丝线,在死水里敲响重重一击泛出不被允许的涟漪。 所以他们都算错了。 路轩或许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计划,或许没有他们聪明,但他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弱。 “哈哈,新鲜的空气——”路轩使劲吸一口血腥气,满足地笑了,随手擦去脸上的鲜血,从胖和尚的尸体上跳下,一步步走向树林。 “师父,我又杀了一个要算计华山的人。” 一条黑影在大树后边,未隐藏自己的身形。只见他年近四十,眉如墨画,面似冠玉,温和文雅,身着浅青长衫,外罩苍蓝色大氅。手持折扇,随身携剑,高挑的身姿便是单站着也如琼树玉立。正是路轩的师父——华山派掌门岳不群。 岳不群手摇折扇,淡淡笑道:“不错,武功又精进不少。在外玩了这么久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我早就在妓院外边看到师父你了,只不过当时救大师哥心切,没有来得及打招呼而已,”路轩一秒正色,把令狐冲重新抱起来,“师父,大师哥的伤怎么办?” “让他吃点苦头......”岳不群头微转向东南首,忽然高声道,“哪位江湖豪客在此,在下倒想领教阁下高招!”同时长袖挥出,一柄长剑向着东南方位激飞出去。 那地方果然有人埋伏,就见一条黑影窜出,路轩看了眼,生得这么俊俏又一身蓝衣,不是楚留香还有谁? “师父!他是我朋友!” 岳不群闻言当即飞身收剑,稳稳落下,瞧了眼笑着的楚留香。 楚留香倒是先恭敬地行礼,道:“晚辈楚留香见过岳先生。” 敬老尊贤,是江湖侠义道的规矩,何况岳不群人称“君子剑”。 岳不群微笑:“原来是名满天下的楚香帅,适才是我唐突了。不知道楚香帅找我这笨徒儿有何事?”无视了路轩大喊大叫着“我才不笨”。 楚留香顿了顿,脸上浮起最常见的轻松的笑,道:“找他喝酒。” 话毕,岳不群对路轩低声道:“我把平之带回刘府,那处人多眼杂,这是上好的伤药......你先且好好看着冲儿。” 果然师父一直暗中跟着林平之。路轩想了想,点头称是。 “既是找我这笨徒儿喝酒的,请香帅莫要把他灌醉了。我还有要事,先失陪了。”岳不群笑眯眯地说完,踱步走向树林,看似走得不快但马上没了影,可见轻功之高。 路轩把岳不群给的伤药都给令狐冲用上了,才舍得分一点眼神给楚留香。 “好久不见。”他说。 “好久不见。”而他神色平静,眼睛低垂,而后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眼睛,微笑起来,“看样子你现在不适合和我喝酒。” “是啦......但是,以后说不定......”当路轩嘴里含糊其辞,不时地瞟一眼昏迷的令狐冲,楚留香就知道,他现在没心情和自己聊天。 楚留香打算走了。 依旧从薄唇里吐出几个委婉的谦辞,他要潇洒地转身离去,但心里不合时宜地想象着身后少年像上一次抓住他的衣袖,说些什么话。这想象来得太虚无缥缈,随后被楚留香自己视为愚蠢的荒唐的一种毫无意义的行为。 但他仍对此抱有一丝期待。 “楚留香!” 楚留香尝试着让自己不要那么快站住脚,随后慢慢地转过身。 路轩看着他的眼睛:“明天正午回雁楼,喝酒!” 他说得真正经,像第一次约心爱的女孩子出去约会的毛头小子。 于是他们俩同时大笑了出来。 待路轩到了刘府大宅,果然剧情发生变化。两百多号人都在刘府好生生地等着,二座花厅里仪琳还在一五一十地说出事情缘由。 原剧情中没出场的师父岳不群也在里头。 路轩眼尖,找到华山派众容易得很,便叫来刘府的下人,让他们把令狐冲抬到担架上抬入花厅,自己则带着田伯光的人头与令狐冲的担架同行。 “......罗人杰对那甚么剑谱,好像十分关心,走将过来,俯低身子,要听令狐大哥说那剑谱是在甚么地方,突然之间,令狐大哥抓起掉在楼板上的那口剑,一抬手,刺入了罗人杰的小腹之中。这恶人仰天一交跌倒,手足抽搐了几下,再也爬不起来。原来......原来......师父......令狐大哥是故意骗他走近,好杀他报仇。”(1)厅内,失踪又出现的仪琳说完这段话,身子摇摇欲坠。 便在此时,从外边忽传来一句话。 “华山弟子路轩与华山大师兄令狐冲,携恶贼田伯光之首级,叩见各位前辈!” 这一句声音极响,显然是运起了内力,震得外面大厅的江湖侠士立刻喧声大作,议论纷纭。好几十人伸长脖子去瞧,只想见见那“万里独行”田伯光是否真的伏诛。 “令狐大哥?令狐大哥!”仪琳看见担架上躺着重伤的令狐冲,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急忙要奔过去。 刚没迈出一步,她师父定逸便拽住她的手臂,低声喝道:“你去甚么!令狐冲自有他师父救治!” 路轩先向主人刘正风行过礼,又向花厅上首天门道人和岳不群一一拜过后,递上首级,道:“师父,田伯光这厮武功好生厉害!我与他大打三百回合也没取其首级,幸而大师哥此时及时出手,助我杀死了田伯光!” 厅内众人均想:令狐冲不是重伤死了么?怎还有力气相斗?不过这般年轻的小子能与田伯光斗得百余回合,看来田伯光此贼不过徒有虚名,不怪乎会被诛杀。 思及此,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看看担架上的令狐冲,只恨他没死绝!又转转眼睛,盯着路轩道:“听你此言,令狐冲和田伯光又是待在一起的了,你是怎么寻到他们的?” 路轩道:“我找了大半个衡山城,不巧经过群玉院之时,田伯光竟正好哈哈大笑,我天生听力奇佳便听得他在里面嫖妓宿娼,而我那可怜的大师哥正是被他俘了去的!师父常教导我等莫要去寻花问柳之地,但我当时火气上头,一怒之下冲了进去与田伯光斗起来。彼时大师哥全身好几十处伤口却一声不吭,助我拿下了田伯光的人头。”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将故事娓娓道来,众人看他年纪小,略有些信了。 路轩又朝定逸师太拜倒,磕了三个响头:“定逸师叔,大师哥与我已将此恶贼杀死,但相斗途中,大师哥身上的伤口又裂开,我怕他就此落下隐疾,还请您救救大师哥!”又是连连磕头。 岳不群嘴唇微微一弯,心道: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定逸知道他想讨要的是恒山派珍贵的天香断续胶,听了令狐冲与路轩一起讨伐田伯光这恶贼,本想就此给了,但手伸进衣袖之中,就见自己的小徒儿仪琳抢步上前,似是再也忍不住就要拿出天香断续胶。 定逸心中一阵恼怒,强拉了仪琳回来。 路轩暗道不好,果然见定逸师太沉着脸道:“令狐冲虽救我徒儿于危难之中,但先前他说的不三不四的鬼话,难道就要算了么?” 那些子令狐冲为救仪琳说的“一见尼姑,逢赌必输”等等荒唐话是收不回来了。 路轩眨眨眼,点头称是:“师叔要怪就怪我罢!都是我没把大师哥管教好,回去定把大师哥的屁股打出花!日后叫他见了恒山派的师姐们,就恭恭敬敬的绝不乱说话。师叔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大师哥这一回。” 他一个小弟子竟要管教起华山大师哥来,直叫人忍俊不禁。 定逸哼了一声,道:“嘴巴倒是挺会说。”从袖子里拿出天香断续胶远远地抛给路轩。 路轩张手接住,还是乖巧地巴巴看着她:“那个什么白云熊胆丸......” 定逸怒地拍了下太师椅把手,道:“路小子还敢得寸进尺!”长袖猛地一甩,暗器瞬闪而过,其速无与伦比。 路轩又是张手一接,拿来一看,果真是白云熊胆丸。 他连忙乖巧道谢,给令狐冲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