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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已经结完,荀玉卿与店家问了问情况,决意走水路坐船顺江向下,他自己身上还有当初打劫来的那两袋银两,加上卜旎留下的,身上也算有些银钱,近期实在是不必为生计担忧了。载人的船不少,荀玉卿为了节俭用度,并没有大手大脚的包下整艘船,而是同其他人一块儿挤了挤。要过江的人不少,江船不大不小,却也坐了少说八九个人,船上既有瓜果蔬菜,也有药材,还有带鸡鸭上来的,混着人们聊天闲话的声音,叽叽嘎嘎的,十分吵嚷不说,气味也叫人难以忍受。荀玉卿不耐舱中的气氛,坐船的多也是些极普通的老百姓,对他这般妖异的外貌也略有些望而生畏,只低头偷偷嚼舌根,并不敢接近。没一会儿,荀玉卿便走出舱去,同正在摇橹的艄公站在一块儿,一道看江水滔滔。老艄公双手摇橹,他年纪看起来很大,但力气却是不小,见着荀玉卿出来,只是乐呵呵的问道:“小相公,怎么坐不住吗?”荀玉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江风拂面,还带着潮湿的水汽,他袍袖随风飞舞,猎猎作响,刚开口便喝了一嘴的风,就稍稍侧开身,避开风向道:“船家,还有多久才到?”“不久不久。”老艄公呵呵笑着答道。江流被划开两道长长的水波,渡船慢悠悠的驶向对岸。果然如老艄公说得一般“不久”,荀玉卿清晨上了船,次日清晨方才到岸,一般江船若非极大,就是极小的短途。老艄公这船称不上太小,也算不上极大,父子俩轮换划船,倒也还算照应的来。船钱早早付过了,待到快要靠岸时,荀玉卿便自己施展轻功往岸上行去,水中没什么什么依托,他起身便纵得高了些,正好落在实地上。清晨江面雾大,老艄公刚睡醒,就见着一袭袅袅白衣消散在雾气之中,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道:“崽啊,咱这是遇上妖精了,还是遇见神仙了?”小艄公也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的回道:“阿爹喂,别喊我崽。”这时刚刚清晨,天色还颇为昏暗,但城门已经开了,荀玉卿入了城,便直直往市集行去。城中早已开了灶火,炊烟袅袅不说,刚入集市,便闻到了rou味与面食的香气,大街上人还不多,刚支开了摊子的小贩老板连声吆喝招呼着荀玉卿。荀玉卿看了看还未完全热闹起来的集市,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几年前,自己初来乍到时,由蓝千琊领着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场景。他微微嗟叹了声,便寻了一处摊子坐下。摊子老板还很年轻,约莫三四十来岁,留着胡须,生得圆润有福气,先给荀玉卿盛了碗热乎乎的豆浆,又问他要吃些什么。别看摊子不大,但东西倒是一应俱全,煎饼蒸饺,云吞粉条,还有刚出炉的大包子。大概也只有里的世界,会有这么丰富的早饭了,不过荀玉卿倒也不讨厌这些作者带来的便利,倒不如说,虽然是古代的世界,但饮食跟一些习俗都是自己所清楚跟了解的习惯,让他更自在些,要是穿回了实实在在的古代,那可真说不准熬不熬得住。荀玉卿要了几个包子,又要了一碗馄饨,这两样东西快得很,不大一会儿就全上来了,他就着馄饨的清汤吃包子,只觉得浑身暖洋洋了起来,清晨的寒气也不翼而飞了。他瞧着模样格外冷艳,老板跟老板娘一同缩在蒸笼后头,也不敢与他随意搭话,只觉得荀玉卿这人生得实在漂亮,但实在又不好说话。好在过了没有多久,往来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又有人陆陆续续的在摊子处坐下,熟客新客都有,老板与老板娘这便热火朝天的开了工,边上早饭边同人闲侃起来。而不爱说话的荀玉卿,自然也就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的早饭,等他将最后一个薄皮多rou的馄饨吃下肚后,忽然听见后头吵吵嚷嚷,似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人声嘈杂的很,他耳目虽然灵光,却一下子也听不清楚,就干脆将碗筷搁下,付过钱后,抓着rou包准备过去凑这个热闹。人看热闹的天性大抵都是消不了的,荀玉卿凑过去时,已凑了一小圈人指指点点,他轻轻拍了拍前头的人,众人但凡看见他的样貌,也不觉避开些,颇有些羞惭或是不好意思的神态,荀玉卿便顺利挤到了最前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而是个背着药篓的娃娃脸站在包子铺前,小贩苦着脸,那娃娃脸绷着脸,一张油纸叠在桌上,放着四个馒头。这四个馒头至多也不过几文钱,也不知道是在争执什么。荀玉卿心生好奇,便走上前去询问。第31章人们虽都凑热闹,却鲜少有人想管热闹。卖包子的小贩本也是小本生意,见着众人围起却没有买早点的意思,心情更是败坏,心中一急,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郎这般胡搅蛮缠,定是来找自己麻烦的,神色更是不耐,嗓音不自觉大了起来,偏偏那少年一句话也不说。众人瞧着小贩一张巧嘴都快说出花来,那买包子的少年郎仍是屁都不放一个,不由都有些好笑。“小伙计,你莫急,怎么回事?”荀玉卿生得美艳,又是微微笑着走上前来,小贩再是有天大的火气,也尽数都消了,见着他这么个好似话本里走出来的大美人,脸儿不由得红了一红,本打开了的嗓门儿也顿时减弱了许多,和和气气道:“这位相公,您来评评道理,我这小本生意的,你说这人来胡搅蛮缠,我还要不要做这生意了!”“这馒头要多少文钱?”“四文。”小贩说着说着,火气又冒了上来,大声叫道,“你说说他这是干什么呀,我这儿卖馒头的,讲究钱货两清,总共也不过四文钱,他非要拿株破草跟我换,你说真是什么了不得的药材,你到药铺里换钱,岂不是比换我这四个馒头的强,我瞧就是随地拔了棵破草来跟我这换,连四个馒头的钱都要骗!”荀玉卿听他口齿伶俐,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转过头去瞧那娃娃脸。娃娃脸看着年轻的很,但个子并不矮,远远看着还觉得是个孩子,但一走近了,竟与荀玉卿差不多个头。他背着一个药篓,满身泥土青草的味道,绷着脸,颇有些小孩子故作不苟言笑的气势,手中还拿着株药草,他见荀玉卿看来,只道:“甜草根,换,馒头。”他好似许久未曾同人说过话了,口齿并不清晰,声音也颇为生硬,一个一个字往外慢慢挤。甜草根?那是什么玩意?荀玉卿对中药不大懂,更看不出这娃娃脸手里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