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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凑近明诚的脖颈,亲吻他肩背脖子的皮肤:“晚安,亲爱的。”明诚攥着明楼的手:“晚安,亲爱的。”69.明诚一推门,阳光全消失。门外艳阳高照,门里暗夜无垠。这好像是个舞厅,咖啡厅,酒吧,歌厅……贝里埃有点天才,一切都刚刚好,隐秘晦涩笼罩着沸腾翻滚的欲望。英俊的少年们走着整齐的步伐高举托盘穿梭上酒,带着面具打扮奢华的贵妇被取悦,笑得花枝乱颤。爵士乐在交辉梦幻的舞台灯里带着挑逗的情愫蒸腾四溢。男人女人,寻找快乐,天经地义。这是数千年前夜色下的索多玛。漂亮的年轻男人从大门口进来,阳光在他脸上有一瞬间的贪恋。他走路很优雅,仿佛经过最严格训练的美人鱼,在深海里游弋。他踩着沸腾的情欲,行走在荒yin的地狱中间。贝里埃打扮得像个牛仔,用浓烈雄性的气息和漫无边际的甜言蜜语撩一位发福的女士。女士被他撩得神魂颠倒,直到他看到走来的人。贝里埃舔舔嘴唇,心里骂一句粗口。他站起,微笑跟女士道歉,走到吧台前。来人坐到他对面,吧台里面的蓝色灯光打在两人之间,雄性动物之间开始斗艳。“赫尔墨斯,给冥界送信来了?你那位明先生当自己是什么?宙斯吗?”贝里埃懒洋洋地趴在吧台边上。“混不下去就来我这里。你很受欢迎,希腊的赫尔墨斯,法国的爱赫麦斯……”明诚用修长的手指敲吧台,对酒保笑:“一杯白水。”贝里埃撑着下巴,用蓝眼睛瞪明诚:“来我这里喝水?”明诚玩味地看他:“你要钱还不容易,我对你不够大方吗?”“你很大方,违逆本性地大方。”贝里埃含混不清地笑,“可谁知道你的大方到什么时候为止。”“你自己说说,多久没送有价值的情报了。”明诚拿着杯子观察。“女人身上能得到的情报非常多,有价值的却不多。女人似乎天生对保守秘密有欠缺。”贝里埃一耸肩,“最近华懋饭店的印度苏玛丽公主很有风头,裙下臣无数,你不如去试试运气?”明诚看贝里埃。“好吧,好吧,只是个玩笑。你豁得出去的话完全可以……不要看我。你家那位‘宙斯’舍不得。天神发怒,有人可要倒霉。”明诚沉着脸:“不要胡说。”贝里埃仰头大笑,上气不接下气。他略过这个话题:“钱。”明诚食指中指夹着一张支票晃一晃:“我一向有品。”“苏玛丽新收纳一个男人入裙底,在华懋饭店。德国名施腾纳,名义上是来华做生意的。但你想象不到我打听到什么……这小子先当希特勒的侍卫又当蒋中正的侍卫。打听到这一层可不容易,赫尔墨斯。”“然后?”“他当初离开德国的罪名是反法西斯……可我要没记错你们这位蒋先生好像挺推崇法西斯主义的?”明诚晃支票。贝里埃有点生气:“就这么多,你这个吝啬鬼。”明诚把支票点在桌上,摁着划到贝里埃面前:“无意冒犯。”贝里埃看支票上的数字,非常满意:“很好。还好。问宙斯好。”明诚冷笑:“当然好。我给的价可比日本人高。”贝里埃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嘿,我答应提供情报,可没答应为你们卖命,亲爱的。我不讨厌日本人,在我眼里你们都一个样……高矮都差不多。”爵士乐节奏突然加快,吧台一侧的走廊里传出女人痛苦又幸福的呻吟。明诚看贝里埃一眼,离开。明镜离开上海,抵达香港。阿香母亲不舒服,叫阿香回苏州一趟。明楼让家里的司机陪阿香回去,吩咐司机看好阿香,路上兵荒马乱小姑娘不安全。阿香一走,明公馆突然安静下来。明楼一早上班,刚坐下明诚就开车出去。中高级官员的秘书长到处跑很正常,毕竟大家都有私活。明秘书长没在,刘秘书敲门送一封信给明楼:“明长官,今天早上刚收到的信。”明长官坐在窗子斜照进来的晨光中,威严宛若天神。刘秘书没敢废话,放了信马上出来。明秘书长不在,秘书们没有去准备咖啡的,因为明长官的饮品用具都是明秘书长亲自保管。军统的恐怖行动在上海愈演愈烈,毒杀了不少新政府相关人士。秘书们本身也不想去献殷勤,出了事就完了。官场小人物也有生存之道。这封信已经被检查过。明楼抽出来一看,是封邀请信。特务委员会邀请高级官员们在华懋饭店的舞场一聚。这一看就是周佛海的主意。华懋饭店的舞女是有名的,周佛海出名的有寡人之疾,迟早一天栽在色字上。明楼虽然兼着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职,一直没去七十六号,对特务委员会没表现出过多兴趣。丁默邨和李士群明争暗斗抢权,把第三方的明楼当成可拉拢目标。明楼敲敲这封信,挑起眉毛又放下。龙潭虎xue,龙潭虎xue。明诚从外面回来,进茶水间给明长官准备饮品。秘书处的秘书们面面相觑,明秘书长身上好大香味,不是正常的香水味,是那种场合的香味。明诚端着咖啡推门进明长官办公室,明楼在看文件,明诚表情轻松:“咖啡。”明楼看他一眼:“嗯。”明诚疑惑,这又怎么了。虎着脸,受气了?明楼等了半天,没有明诚的解释。他咳嗽一声:“下了班,送我去华懋饭店。”明诚一愣:“去干吗?”“有人请跳舞。”明诚一蹙眉:“知道了。”他走出去,随手关上门。华懋饭店的舞场最风光时等着接人的司机能排满一条街。不得已饭店想了一个办法,装个灯塔,每个跳舞的进门领一个号码牌,跳完出门把号码牌给门童,灯塔就打出数字让司机来认领。明诚开车送明楼去华懋,追着夜色的影子,到达时已经是完全的黑夜。明诚什么都没说,明楼下车,门童上来恭敬地递给明楼一个号码牌,通过车窗递给明诚一个副牌。明楼随手把号码牌揣进大衣,走进大门。明诚开着车跟着门童去停车,停在灯塔附近。上海还是有太平盛世的,只不过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嵌在灯红酒绿中。会场里早就热闹,明楼走进去连连告罪:“来晚了来晚了,路上有些堵。”丁默邨是个小个子,略驼背,戴着眼镜,探脖子,看什么都很用力。李士群刚好相反,又高又胖,看丁默邨得向下。周佛海早开始跳,搂着最著名的舞女转圈。他舞技不行,等于是搂着舞女在走。大家都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