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扫黑影视】走狗 (倪强/all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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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包厢门后,整整十秒,华南的四个话事人,没有一个人主动起身,给我打招呼。 黎志田在专心致志地削苹果,很薄一条果皮从刀刃处垂耷下来,他是有女儿的人,做这种事是做惯了的。孙志彪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将一个橙子抛上抛下,时不时还会神经质地耸一下鼻子,可能是在忍耐毒瘾。高启强坐在高明远大腿上,高明远手里拿了片熟牛rou,像逗狗似的捏着逗他。高启强也不恼,只仰着脸凑上去一点一点撕咬rou片。他个子娇小,又穿了身白西装,另三个魁梧高大的男人穿的都是黑的,衬得他像是一窝杜宾里的小博美。 还是只颈上打了蝴蝶结的博美,他的波点领结,看起来很可爱。 华南区是个烫手的烂摊子,我在接手之前就知道。 老爸咽气之前,那双聚不起神的浊黄眼睛定定落在我脸上,抖着干裂嘴唇,好不容易才忧心忡忡挤出四个字,华南,小心。我半晌才抬起颤抖的手,将下滑的眼镜推回原位,我挤出层笑,对爸说,放心。 其实我不知道爸要我小心的是谁,华南的四个堂口,魏河,金江,绿藤,京海,个个都自打算盘,各怀鬼胎,没有一个是忠臣良将。老爸暮年时的那点慈悲心肠,将这四条狗滋养出了相当贪婪的胃口,确实令人头疼,不过,没关系,胃口可以养大,自然,也可以饿小。 魏河的孙志彪,张扬跋扈,无所顾忌,最年轻,也最蠢,蠢到连药都敢磕。如果不是考虑到他秘不可宣的身世背景,他原本不会有资格和我同桌吃饭。金江的黎志田,倒是有点脑子,也有点手腕,但到底是个白手起家的莽撞粗人,自负傲慢,偏激多疑,一根引线很短的爆竹,不会有多大发展。 对我这个新官上任的“太子爷”来说,最具威胁性的,大概就是被称为华南区的“摄政王”的高明远,他的绿藤,也是这几个堂口中地盘最大,势力最强的。高明远最爱以儒雅随和的一面示人,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城府极深,满腹阴谋盘算,又薄情寡义,杀人如砍柴劈瓜。如果我是他,也会觉得既然坤哥已死,自然该由自己做老大。 高启强,京海的高启强,他资历浅,平时也不爱冒尖,前几年还在街边卖鱼,运气好攀上京海的前任话事人陈泰认了个干爹,这两年陈泰退了,他才捡漏顶了上来。按理来说,我是不需要将这样的人放在眼里的。 但高启强,确实,有些特殊。 他是男妓,一个左右逢迎,长袖善舞,交际广泛的高级男妓,总是笑容可掬,卑躬屈膝。他是一只不起眼的蜘蛛,看似渺小,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他撒播的蛛网。 孙志彪的高官哥哥,与高启强私交甚密,时常出入白金瀚。黎志田正在追求的女人,是高启强的亲生meimei。而高明远,名义上,是高启强的义兄,实际上…… 就像我步入包厢的门时,看到的那一幕一样,高明远,是高启强的金主。私底下,高启强管他叫daddy。 准确的说,高明远是高启强背弃了旧主陈泰,为自己找到的新主人。至于高启强到底想不想要这个主人,尽管他嘴边的弧度足够真心实意,或许,他绷紧隆起的颈部线条能告诉我真实答案。 大概是急于寻个契机脱离此刻的窘境,高启强在咽下rou片后,将那张圆润亲切的笑脸转向了我,故作惊讶叫了一声阿孝,顺势就离开了高明远的膝盖,快走几步来到了我面前。 “阿孝,你怎么就直接进来了,我安排人去接你了,估计是他们没看到,手下人不懂事,对唔住啊。来,快入座。” 入座,往哪里坐啊。 面向门的主位,不是已经被高明远坐了吗。那个两鬓苍白的老男人,正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紫檀茶杯,只口头上给我打了个招呼,连一个正眼都没有分给我。 “多谢,不需要了。”我彬彬有礼地回绝了高启强的好意。“我看这里恐怕椅子不够,要不然,阿强,你也不会只能挤坐在别人腿上。” 高启强的表情僵了几秒,他半张着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我发声打断了。 “我在楼上开了个包厢,想找阿强上去聊几句话。这家店的厨师手艺很好,尤其擅长做鱼,我已经帮你们点好菜了,几位慢慢享用。” 最先摔杯的是孙志彪,张狂的青年朝我抬了抬下巴,睐着眼睛问我,“怎么意思啊,阿孝,你和高启强之间,有什么话是我们不能听的吗?” 看,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高启强的“妹夫”和“丈夫”都没有发话,他急着出什么头呢。 我推了下眼镜,对他露出个微笑。“不用着急,等我和阿强聊完,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回到这间屋子,把我们之间的对话内容,原原本本地告知诸位,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黎志田低头喝茶,一副置身事外的淡定模样。高明远将手串拍到桌上,给犹豫不决的高启强递了个默许的眼神,高启强心领神会,郑重点头,做足了忠心耿耿好宠物姿态,只差没有指天发誓,绝不会背叛他的主人。 这间酒楼是老字号,楼梯年久失修,高启强不小心踩到一块松动木板,崴了一下,我及时牵住了他的手,收力握紧。他的手很小,绵软厚实,像我小时爱吃的鸡蛋仔。他愣愣看我,没有将手抽回,耳根一点点泛出粉色,三十出头的男人,竟偏一偏头,垂下抖动睫毛,显出几分少女情状。 这是正常的。我是他喜欢的类型,我早知道。 他自己辍学早,没文化,所以格外崇拜会念书的斯文人。他对自己那个高材生二弟似乎就有些不一样的情愫,我在老爸的酒局上见到过他与高启盛的相处,我自己也有感情深厚的亲兄弟,我可不会像他那样,爱怜地用指腹擦去弟弟唇边的酒渍。他的初恋男友,京海警局的安公子,据说当初也是用书单撬开的他的芳心。 这对我来说,当然算是好消息。 “阿孝,为什么会第一个找我。” 他站在窗边,对着漏下的阳光漫不经心摆弄食指上的银戒指,一圈小钻反射的碎光,闪到了我的镜片上。 “京海的事,大多是远哥帮我摆平的,我不过是个富贵闲人,说得好听叫交际花,摆着好看而已。你从我这里入手,就不怕白费力气找错人?” “谁送你的戒指?”我问他。 他歪过脑袋看我,眉间蹙起,不明白我问这句的用意。 “是楼下那三个人中的某一位吗,他们……还有他们的手下,基本上都和你睡过,送你点礼物,也是应当的。这戒指的款式看起来,倒像是金江的刘锋平时的风格。” 这句话算得上冒犯,将他比作华南区的公用娼妓,连黎志田的二把手都能睡他,不怪高启强会冷下脸。 “不是?”我无视了他额边的青筋,继续微笑追问,“那就是来自京海警局。这枚戒指不算上等货,但也要三四万左右。安公子家境不错,买得起,可他奉公守法,早与你一刀两断,起码明面上是如此。李sir……他虽然出身贫寒,靠那点工资大概买不起,但他最近与赵立冬走得很近,有好几次酒局结束,都是你扶他回的家。第二天清晨他会下楼,去小区门口的早餐店买两人份的早餐。他只在第一次时买了咸豆腐脑,之后买的都是甜豆花,想必,是在照顾你的口味。” 怒意早已从高启强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警惕与畏惧。他脸色煞白,脸侧凝出细汗,圆短手指将餐桌的桌布抓出了皱痕。“你怎么……你调查我?从多久之前……” “很久之前。” 我敲一敲桌子,示意他坐下来。 “你该不会以为,我在大学里,只学怎么拨算盘吧?” 高启强在我身旁坐下,深呼吸几次,很快恢复了冷静。“倪永孝。”他捏了捏鼻梁,终于舍得叫出我的全名。“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没什么。” 我转动餐桌上的玻璃转盘,将鱼头对准了他。 “不过是查到了,华南四个堂口的命脉,其实都攥在你高启强手里罢了。” “你帮着孙志彪那个疯子,在白金瀚迷jian了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被你拍下的那段录像,同性恋加luanlun,曹志远身为魏河政府的最高长官,为了保住自己的仕途,再恨你,也只能乖乖扮演你的best friend。” “还有黎志田,你看出他对你兴趣寥寥,就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副手身上。你从刘锋那里打听到了黎志田对亡妻的愧怍与怀念,碰巧,你的meimei又与曾经的黎太太有几分相像,于是,令妹为黎志田量身打造了几次偶遇,把他迷得晕头转向,在刘锋这个内鬼的推波助澜下,金江已经成了你们京海高家的囊中之物。” 抛完那两颗重磅炸弹,我端起茶杯,慷慨地留给了高启强一些反应的时间。任谁被这样扒光底裤,脸色都不会太好,高启强好歹还勉强维持着嘴边的弧度,已经足够给我面子了。 “高明远呢?我怎么没听到他的名字。” 几分钟后,他突然打破沉默,问了这个尖锐的问题。见我不说话,他的笑容,因为幸灾乐祸而生动了几分。 “看来,绿藤那边的消息,你什么都没打探到啊。” 我放下杯子,坦率地摇了摇头。 “你们京海,还有金江,魏河,都属水。水嘛,四通八达,流进流出,想探听些消息出来,没那么困难。绿藤就不一样了,五行属木,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他们整个绿藤,固若金汤,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我这么坦诚相待,反而让高启强心生疑窦。他的手掌搭在桌上,屈起指头随意敲击几下,抬一抬眉,眼中的讽意和他的凝白脖颈一样半遮半掩。“阿孝,你在外国大学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学到的就是这些老古董吗。你跟我说这些,是在诉苦?难不成,是指望我能替你分忧啊?” “是。阿强,我希望你能来帮我。”我与他四目相对,坦坦荡荡,毫无隐藏。 “帮我,解决掉高明远。” 我又一次抚上了他的手背,这一次他打了个哆嗦,立时试图将手抽出,却被我牢牢摁住了。 “我他妈凭什么帮你?”他语气激烈地反问我,气到眼中生出血丝。“我知道你觉得我是个没底线的阴险小人,但,远哥对我有恩啊,陈泰他……他是个变态,他怎么玩我都可以,他居然……他想要我和小兰,我们兄妹两个一起……如果不是,不是远哥帮忙……我怎么可能背叛我的恩人,你拿我高启强当什么人——” “好人。”我对他说。 “不得已的好人。” 高启强怔在原地,鼓起的气势就这样被我轻描淡写地戳破了,他茫然地乱眨了几下眼,唇瓣开开合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说,那就换我来说。 “高启强,我对你的了解,远比你想象的要深。我越了解你,就越觉得,是在看另一个自己。” “我们两个,本质是一样的人。家长,被强推上台的家长,不管你想不想走这条路,都要硬着头皮往下走。因为你背后不是一个人,是一家人来的。” “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想去斗,我也是。所以,阿强,我不会向你许诺什么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我只向你保证,事成之后,你们全家都可以全身而退,再也不需要做那些违心的坏事,不需要再提心吊胆过日子。” “阿强……” 我携起他的手,柔声低语。 “信我,哪怕一次就好。” 他望着我,呼吸急促,扇动睫毛,掉下两颗珍珠般的圆泪,脸颊晶润透粉,额边一缕卷发晃得分外动人。无怪乎他总能拐骗到性向为女的男人上床,他太适合做一只羔羊。 “倪生……” 他扶着我的膝盖跪下,摘掉戒指放到桌上,我瞄了一眼,内侧是高明远的姓名缩写。 “倪生,只要你能救我们家出火海,我高启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说完,他便膝行一步,将脑袋埋进我的两腿之间,咬住我的裤子拉链,轻轻向下拉。 高启强的下跪不值钱。 高启强的承诺不值钱。 连他娴熟的koujiao技术,在我这里,也并不值钱。 在他的嘴唇快要碰触到我的rou时,我托住他的下颌,将他的脸抬了起来。他显出几分不知所措,湿漉漉的眼睛似乎又要落下几滴泪。 “倪生,我……我没病的……不然,你戴套……” 我摇一摇头,拉着他的手臂让他站起来。 “我与高明远不一样,我不需要你跪着服务我。” 我将裤子整理好,站起身,揽着他的肩,带他走到落地窗前。这里景色很美,向下俯视,正好可以看到停在院中的四辆豪车。 如果今天我和高启强没有谈妥的话,其中的那辆宝马,车底就会被安上炸药。 我转头看他,深情款款。 “我需要一个和我并肩而行的人,阿强,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