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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声脆响,面上剧痛,惊怒欲击,猛然发现两腕被制,却是给一条闪耀着波光的蓝色绫带捆在一起,半点动弹不得。 直至这时,众人这才瞧清蒙面丽姬出现在东台之上,裳飘带舞地凌空悬在祝仲席前,那只缠裹了帕子的手正在缓缓收回。 而祝仲鼻口淌血,那张原本就肥胖的脸高高肿起,转眼已将眉目挤得歪成一线。 「幻影烟波,举步千里!龙族的绝顶身法。」贺震元轻喝道。 (第二回)初露峥嵘 众人皆望东台。 只见蒙面丽姬徐徐飞退,飘至演武场上方,方才回身降落,身姿婀娜宛若凌波仙子。 直到此刻,祝仲方才如梦初醒,猛然站起,蓦觉头昏眼花,瞬又跌坐回椅中,鼻口依然血流不止。 蒙面丽姬将腕一扬,缠裹手掌上的帕子忽然片片破碎,化做漫空蝶舞,却是嫌弃沾染了污秽,将之毁去。 整个过程迅如电光石火,殿中人大多没瞧清楚,小玄却是在蒙面丽姬足尖离地的刹那,北溟玄数随念即生,接下蒙面丽姬如何飞空,如何制敌,如何得手皆瞧得明明白白,但觉赏心悦目美不胜收。 「可恶!竟敢偷袭伤人!」钟晋怒喝,念颂真言,催动狴犴铜兽直扑对面两人。 逍遥郎君微点了下头,蒙面丽姬将腰畔法囊轻轻一拍,轻喝了声:「疾」,猛见两人跟前多了只怪物,方才踏入场中,已跟势若奔雷的狴犴铜兽撞做一处,但闻「哐」的一声大响,怪物纹丝不动,狴犴铜兽却滑错开去,两只前足重重地钉入地面,划破数尺石板方才止住冲势。 众人这才瞧清,截住狴犴铜兽的是个上半身为蟹、下半身为人的怪物,举着两只巨钳似的螯,通体青黑身形雄阔,十分之威武。肢节、腰膀处皆有规则的缝隙,显然是机关一类。惹眼的是在它的胸腹处嵌着个凸出的圆形物事,上刻晦涩难明的古拙图文,泛着层淡淡的蓝光。 「敢情这家伙便皇帝所说的那只蟹霸王了!」小玄心忖。 钟晋微一错愕,急驭狴犴铜兽再度猛攻,蟹怪举螯相迎,震耳欲聋的巨响接连炸起,间中还夹杂着极其刺耳的金铁刮擦声,台上许多人捱受不住,纷纷捂住耳朵。 两只怪物体形大小相仿,位处演武场边沿激斗。那蟹霸王背靠边线,只要后退一步便即出局,然而任狴犴铜兽如何疯狂扑击,始终就如怒潮中的礁岩岿然不动。 钟晋心中震诧,他这狴犴铜兽乃是以天相宗绝顶的御甲术炼就的甲兵,用料异样繁复珍罕,能开山裂石摧金碎铁,自炼成以来罕逢对手。今趟赴会,既是要为师弟讨回颜面,亦是冲着夺魁而来,岂料仅于第二场便遇见了强敌,一轮猛攻,竟然占不到丝毫上风。 而逍遥郎君却是面含微笑,一手背负身后,一手袖内掐诀,玉树临风般立在那里,无比的轻松自如。 甫一交手,台上众人便已瞧出孰强孰弱,知晓钟晋来头的人更是暗暗吃惊。 「难不成这厮还未尽全力?区区一个yin贼,怎会有这等厉害的机关?」钟晋愈来愈惊,又思今日若败,报仇不成事小,天相宗叫朝廷看低事大,不禁五内如焚,突尔将心一横,灵力急提,五指捏了个古怪印诀,却是不顾以性命共修的甲兵就此亏损,催尽平日所藏所蓄,将攻击力催升至极限。 陡见狴犴铜兽通体亮芒大放,攻势骤然疾猛逾倍,犀象大小的巨躯赫然拔地而起,泰山压顶般狂拍狠扫,声势无比骇人。 蟹霸王巨螯左格右挡,但已招架不住所有的攻击,肩膀身上接连给击中,足下石板尽数破碎,两腿一寸寸地陷入地面。 「叫你知晓吾天相宗神兵的厉害!」钟晋狞声厉喝。 「果然还是天相宗的甲兵更强!」台上的贺天雕道。 贺震元却没开口,眼睛盯着蟹霸王的下盘,那里也太稳了,与眼前的劣势并不相称。 小玄也觉哪里不对,他瞧的却是逍遥郎君的嘴角,直至此刻,那里似乎仍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天相宗之甲兵,也不过尔尔!」逍遥郎君忽道,笑意一收,手从袖出,掐了个新的印诀。 钟晋正痛快,突见蟹霸王胸腹处的凸物荡出一圈水波似的湛蓝芒彩,芒彩中闪耀着数枚他完全陌生的符印,然后就瞧见两只巨钳似的螯击中了狴犴铜兽的肚子,赫然击破了硬胜金铁的体表,深深地捣入铜兽的身躯内。 他大吃一惊,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场上形势已经反转,蟹霸王将狴犴铜兽掀翻在地,两只巨螯轮翻出击,接二连三撞入其躯体,捣出一个个可怖的大洞。 场边的钟晋怒喝着变换印诀,竭尽全力扳回局势。 这时蟹霸王两腿已从陷坑里拨出,庞巨的躯体几乎整个骑到了狴犴铜兽上,高擎巨螯毫不留情地朝下砸落。 钟晋心中万般不解,他那坚不可摧的的狴犴铜兽此刻怎么就似纸扎泥糊一般。 狴犴铜兽四肢乱抓乱挠,犹在拚死挣扎,蟹霸王又一螯结结实实地砸落在它的额心,将其整个脑袋轰入地面。 额心处纹刻着一枚符印,连接着内里的关键结构,正是狴犴铜兽的神经中枢。 「完了!」钟晋暗叫,心有不甘地又换了几个印诀,口中接连颂念,但是狴犴铜兽始终纹丝不动,已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 尘埃落地。 「本场比试,东海郎君胜!」北台上殿头官高喝。 场面太过暴力,许多人惊魂未定,直至这时,三 面台上方有稀疏的喝彩声响起。 「这蟹霸王比荡魔堡的三首神犬还要可怕!」小玄心中怦怦直跳。 钟晋面色灰败,怔了半晌,返身就走,也不理睬还在台上发呆的师弟,迳直出了天武殿。 北台上的皇帝略微侧首,对立于一旁的卜轩司道:「天机岛机关甲天下,不知这逍遥郎君的机关,可还入得国师之眼?」 卜轩司眉心微蹙,沉吟须臾方道:「依臣之见,这逍遥郎君的机关并不高妙,虽然刚猛,辗转进退却嫌简拙,至于为何这等强横霸道,应该另有所倚,当属机关之左道。」 皇帝哈哈一笑,道:「天地广大无俦,因有无限之变化,方才多姿多彩,岂可事事以正邪左右框之。」 卜轩司心头一跳,顿首道:「陛下所见甚是。」 接下的一场比赛很快结束,逍遥郎君再度取胜,轻松进入第二轮。 他携姬回到北台之上,皇帝即时赐酒三杯,自已亦痛饮一巨觞,甚是开怀。 逍遥郎君躬身拜谢,三杯酒一饮而尽,忽听旁边的卜轩司道:「仙君胜得漂亮。天地之中,机关术流派万千,但无非出自」形、意、械、自然「四大脉系,不知逍遥门之机关术源自哪一个?」 「逍遥门的机关之术不足一提。」逍遥郎君即道。 卜轩司微微一笑,心里甚是得意:「果然斤两有限。不过,于吾天机岛前,又有谁敢多言机关之术。」 岂料逍遥郎君很快便又跟了一句,微笑道:「机关术终非大道,逍遥门只是用做皮表。吾门真正所倚者,其实另有奥妙。」 皇帝嘴角一笑,微点了下头。 卜轩司一怔,天机岛以机关术立世,素来最忌机关术乃旁门左道之类的闲言碎语,不禁心中大怒:「这厮竟借贬低机关术来压低吾天机岛,着实jian诈可恶!」 原来自逍遥郎君登上迷楼,皇帝接连盛宴以待,与之相晤极欢,于宫掖内外赞不绝口。直至上月底,竟有消息传出,皇帝有意要再立一位国师,改目下的单国师为左右国师。 卜轩司将信将疑,待到得知皇帝以逍遥真人之号作为仙灵大会的奖赏,心忖这简直就是为逍遥郎君量身定做,终明传言八九非虚,心里暗暗焦灼,早有寻衅之念。 天机岛机关术甲天下,他本想倚所长在皇帝跟前让对方难堪,孰知却给对方不动声色地反将一军。 「待会场上遇见,定然叫你知晓机关术的无穷奥妙!」卜轩司恼恨不已。 ******************************************************** 比赛继续进行,于逍遥郎君之后,再无连胜两场之人,直至国师卜轩司登场。 众人终于见识到了绝顶的机关术。 卜轩司御驭的是一个奇诡物事,初如棺椁,转眼就变了形状,时如轮轴,时如刀铡,时如走兽,时如飞禽,上刻独异符文与图案,疾捷刚猛变化莫测,摧枯拉朽的拿下两场胜利,毫无悬念地进入第二轮。 小玄目瞪口呆,心中震憾:「原来机关是可以这样子的……」 「这是什么鬼玩意!」贺天雕声音微颤。 「比三年前,又多了几样变化……天机九变,怕是完成了。」贺震元沉声道。 「这……这就是天机岛三大绝顶机关之一的天机九变么?」贺天雕喃喃道。 卜轩司回到北台之上,皇帝亦赐酒三杯,赞道:「国师神威,无愧为吾朝之护国上人。」 卜轩司口中谦谢,三杯饮落,眼角掠了逍遥郎君一眼。 逍遥郎君却只顾与身边众美饮酒说话,悠然自若一如之前。 「一个比一个可怕,这仙灵大会不好玩啦!」小玄面色难看,屁股已有些坐不住,几乎就想带着大宝开溜。 谁知就在这时,北台上殿头官已高声宣召:「有请签中第三十一数者出场!」 小玄心头一跳,可是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飞下高台,来到演武场边上。心里打定主意,见势不妙,便即投降认输,以免伤着大宝。 对面是个持拐老叟,身材瘦小,目露精光,乃华山散人,只报了名号,叫做嬉云叟,拘役的竟是一头不知年月几何的黑毛大猿,赫比之前的蟹霸王与狴犴铜兽都要高巨,两只臂腕上束着条长达数丈的锁链,链上悬着一颗南瓜般大的铁球,在小玄出场前已轻轻松松的胜了一场。 「迷渊宫派门下崔小玄,望前辈赐教!」小玄恭敬道,朝对面作了一揖。 「迷渊宫派……」嬉云叟沉吟了下,似乎不曾听过,道:「小朋友耍甚宝贝?」 「机关。」小玄答。 「又是机关……」嬉云叟眼睛翻了翻,似乎甚是不屑,道:「如今皇朝倚重天机岛,一个个便都炼造起机关来了,殊不知机关虽然刚猛疾捷,但终究是死物,如何能与灵兽相争!」 「前辈所言甚是,在下只是来凑个热闹。」小玄道,瞧着巨猿臂腕锁链上的大铁球,不禁暗暗担心。 「那就开始吧。」嬉云叟道。 小玄场边立定,口中默念禁咒,将大宝从如意囊召出,旋见一个圆滚滚的人形怪物出现在场上,没手没脚大腹便便。 众人微愕,嬉云叟也一怔。 蹲坐在场中央的巨猿发现了大宝,遂悠哉游哉地爬到跟前,俯身打量了片刻,伸出根指头轻轻戳了下,大宝摇晃起来。 台上发出一阵笑声 。 两者体形不成比例,况且大宝模样憨拙可笑,跟威风霸气的大猿照面相峙,显得异样滑稽。 西台上,纱幕后。 有个妃子忍俊不禁:「你们瞧,那个没手没脚的怪物可像是不倒翁?」 引得众嫔妃笑声一片。 又有人道:「这小哥是谁呀?模样倒好,怎么上场的宝物却是这等丑怪,这么小的个子,还没手没脚,不怕叫那只大猴子一脚踏扁了去!」 坐在一角的龚才人忽然轻咦了声,悄悄对糖妃道:「我明明瞧见你把那怪物藏在假山旁的,啥时候给他拿回去了?」 糖妃笑而不语。 「啊!」龚才人忽叫了起来:「我知道啦,定是与他偷偷幽会过了!」 「要死呀,这样大声!」糖妃压着声道,在龚才人臂上悄掐一把,有些着慌地朝台廊正中望去。 那里坐着许多大小嫔妃,当中簇拥着个盛装丽人,额束皁罗顶戴凤冠,身着翟衣大绶,腰直背挺十分端庄,一双丹凤妙眼湛然有神,只是从旁望去,便已令人不敢逼视,正是当今皇后。 龚才人悄吐了下舌,见皇后与众嫔妃皆注目演武场,没人留意这边,方才放下心来,口中却道:「怕她做甚,若论荒唐,这宫掖之中又有谁及得上她!」 罗才人即时跟道:「就是,若非那贱人做表率,宫中岂会乱成这样子。」 糖妃打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莫再继续说。 龚才人却俯过身去,贴到她耳边道:「jiejie也知道,那贱人早就与国师有私,昨儿听闻,如今又勾搭上了那逍遥郎君,真个好不要脸!」 「当真?」糖妃吃了一惊,不由朝北台上的逍遥郎君望去,见其正与皇帝谈笑风生。 「笃定不假,这可是邓公公亲口说的,还说雍怡宫里的差不多都知道了,唯独皇上蒙在鼓里。」龚才人道。 「无怪听弄红说,那贱人近日精神得很,天天玩些新名目,原来是暗地里又偷了汉子!」罗才人啐道。 「真不怕死!」糖妃悄声道,「皇上近来天天与那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