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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持着枪,回眸狠狠反驳,“况且,我也没打算要谁跟我一起。我一个人去。” “我一个人,就可以把温仰的人头拿回来!” 他放肆的语气令在场所有人皆不同程度地怔了一怔。 相信在同样的情况之下,换做虎豹骑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选择用他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去换取军功。 “项桓。”在他转身时,宛遥一把拉住,试图劝道,“你这是何苦,要杀温仰也不急于一时,等以后朝廷发兵讨伐,不是更有把握吗……” 项桓甩开她的手,充血的眼里满是固执,“我若现在走,这一趟就白来了!” “你懂吗!” 说着他不再多言,翻身上了马背,宇文钧作势便要跟着,却被他一枪抵了回去。 少年居高临下,“不用你。” “我说过不要人帮忙,你把她们安全送走,恩阳镇上等我。” “可……” “别以为你没事干,我告诉你,人要是出了事,我回头剁了你!” 尾音还没落下,马头已被他猛地掉转,嘶鸣着朝前奔跑。 开弓没有回头箭,宇文钧唯有苦笑,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他的,只好匆忙招呼:“上马!上车!快快快,赶紧出发!” 余光瞥到秀眉深皱的宛遥,也是无奈,“走吧,再不走,我也会有麻烦。” 回纥马的一大优点就是爆发力极强,项桓能感觉到风在耳畔凌冽如刀,这样的感觉他毫不陌生,那是他最熟悉的,沙场的味道。 攥着枪杆的手更热了,他紧紧盯着那片人海。 温仰就在那里。 只要取下这颗人头,就是奇功一件。 他太清楚军中的论功行赏了,所谓驻守新城的功劳,从军阶一层一层的刮下来,到自己这儿早已经不剩什么。 哪怕再一次班师回京,也不过抬个不疼不痒的官职,依旧无法在项南天跟前立足。 他要独一无二的战绩,就只能胜向险中求! 这才是他此次出征的目的! 长风漫漫。 驻扎在山寨脚下的叛军在风声中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出于常年征战的警觉,众人猛然回首,几乎是在同时,老树后的黑马一跃而出,在空中高高扬起蹄子。 银白的枪锋映衬着少年英武迫人的眉眼,猎鹰一般刺出寒芒。 * 宇文钧带头赶车,一队人简直是飞到恩阳镇去的,车子停下,坐在一旁的仆从鬓发还是保持着向后的状态。 他跳下去火速换了匹精神十足的马,作势就要往回赶。 “宇文将军。”宛遥忙打起帘子。 “宛姑娘,你们且先跟着小淮,我得去找他。”反正人已经平安到镇,不怕被剁了。 一路上本就担心着,宛遥自然没多说什么。 眼见骏马绝尘而去,她坐在车内不安地来回搅动手指。 这种感觉,很像是那次在高山集的驿站中。 未知的将来在远方蠢蠢欲动,而自己只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姨妈们在镇上寻了间客栈落脚,偏僻之地没有宵禁,入了夜却比长安还要冷清几分。 尚在白石坡的年轻军官们一个也没回来。 悄无声息的街道好似印证了那个词——生死未卜。 宛遥从灯火通明的客店里缓步而出,头顶的两只灯笼把一丈之内的人与物照得温暖如春。 她站在灯下朝镇子以北,一片漆黑的山林看去。 置身于锦绣如云的京都之外,才能深切地感受到那丝乱世将至的荒凉。 等了没多久,衣衫褴褛,满面尘土,几乎辨不出容貌的乞丐便行至台阶下怯生生地朝她递了个碗。 躲在其腿后的小孩子巴巴儿地将她望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只能看见那双清澈的大眼睛。 宛遥吩咐侍女上厨房捡了几个热包子与热馒头。 然而碗才装满,尽管仍有剩余,乞丐却千恩万谢地走了。 原地孤零零的,又只剩她一个人。 不知为什么,长久的等待令她脑海里已出现了一场刀光血影的厮杀,高山集外小茶寮内的情景无比清晰的在眼前劈过。 长刀,利刃,血流如注。 少年狠厉的面容似鬼非鬼,好像他真的可以无休止的杀下去,一直到死…… 也就是在此时,马蹄声响起来了,不像是幻觉,隔了片刻,她可以确定,是真真实实的声音。 宛遥蓦地回首循声望去。 足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恩阳镇的尽头,一抹黑影纵马而来——她没看错,是只有一个。 第45章 宛遥的心瞬间就往上一提, 那匹是宇文钧的青骓马,在夜色里有些泛灰。 项桓人呢? 他没回来吗? 可无论她怎样瞪大眼睛, 漆黑的夜幕里也只有宇文钧独自纵马的身影。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他没能找到项桓, 无功而返;要么是他遇到了什么十分要紧的事,不得不暂时撤退。 相处了这么久, 宛遥多少对他们这类人有所了解, 一诺重千金,如果项桓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他拼死也会把人带回来。 那么至少说明人还活着。 虽然像是这么想, 背后的寒意仍然一寸寸的往上冒, 最后连贴身的衣衫也被冷汗浸湿了。 马匹逼近, 已然能闻到血腥的气息。 宛遥忍不住向前跑了几步,迎到街上去,宇文钧穿的石青短打几乎染满红色, 青骓堪堪停在她面前,奔跑的热气在寒冬腊月里简直铺开了一层雾。 “宇文将军!”她站在马下焦急地问,“项桓他怎么样了?” 宛遥往一旁看不清轮廓的长街尽头张望,“他没同你一起回来吗?” “他……” “他?”见他良久也只蹦了一个字, 宛遥忍不住追问,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 就在宇文钧将开口的瞬间,马背下带着血气的人影翻身跳上来,他之前竟一直是藏在马腹之下的! 少年狼狈不堪, 发髻散乱,鲜血将青丝一股一股黏在颊边,那张年轻的脸明明乍一看如此狰狞,偏又带着些微捉弄得逞的笑,张扬得过分。 宛遥一下子就懵在了那里,她仰头怔怔地看着马上浑身是伤的项桓,只觉得忽然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后的心情,凌乱得让人不知所措。 她就那么望着他,看他眉眼肆无忌惮,不知天高地厚,有那么一瞬,生出要哭的冲动。 “怎么样。”饶是满嘴血,项桓却还用手肘去捅捅宇文钧,“我说能吓到她吧?” 男孩子总是拿使坏当有趣。 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全然不明白这样吓唬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意义。 “人家是担心你,何必老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