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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项桓边咳边笑,咳完了才发觉宛遥还是愣愣地在发呆。他撑着马鞍跳落在地,微微倾身,想去看她眼底的神情。 然而少女的眉目皆被视线中的血色所迷蒙,他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 “真吓到了啊?”项桓在宛遥脑袋顶上随意摁了摁,“没事儿。” “我受伤,那帮人比我还惨,少说死了一半,怎么都不亏。” 少年人言语风轻云淡,仗着年轻气盛,贯来不将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而女孩子的耐性也终于到了头,她抓着他衣袖连手也在发抖:“这是闹着好玩的么!” “你到底懂不懂惜命啊!?” “懂,懂……惜命嘛,知道的。”他敷衍得不加掩饰,然后把血淋淋的另一只手朝前一伸,献宝似的,“看!” 宇文钧想阻止已经晚了,那里正吊着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头,他唇边有势在必得地笑,“我拿到了。” 好在项桓动作快,晃了一下就迅速收回。 “小桓!” 哪有给姑娘家炫耀人头的!这小子! 他却散漫地解释:“我没吓她。” “你这还不叫吓?!” …… 宛遥生来就是独女,未曾有过不得不去争、去抢的经历,功勋于她而言虚无缥缈,不明白为什么会值得人去以命相搏。 但此刻,能看出项桓眉目间那溢于言表的喜悦,和白日里的急躁凶狠判若两人。 毕竟年轻,心里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她也只能无奈地松口气,先推着他进去止血疗伤。 * 白石坡这场血战,没出三日,已在远近传得沸沸扬扬。 拦路打劫的山寨被一锅端了不说,不知谁人麾下的兵痞也死了一地。 这年月间,老百姓不是吃地痞流氓的亏,就是吃恶差横官的亏,跪着过了数年,终于盼到有人肯挺身而出,正好适逢小年将近,双喜临门,十里八乡都张灯结彩的庆祝。 而温仰手底下的残兵败将因无人领头,此时已乱得团团转,不等人围剿,自己先内斗起来。一盘散沙掀不了风浪,仅仅是州城的守军便足以应付。 第三封军报送往京城。 项桓每日无事可做,只能看点闲书养病。 他周身的伤多得简直能换层皮,纵横交错,有深有浅,但居然没一个是致命的。宛遥总想,这种煞星大概老天爷也不太愿意收回去吧。 怕麻烦。 不如放下界祸害人。 皮rou伤不必修养很久,可是伤口未愈合前也无法外出走动,难得外面热闹,若换做以前,项桓早就踹门越狱了,但今时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竟也能在屋里关得住。 “你说,我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会有什么封赏?” 宛遥坐在床边把药膏化开,就见他趴在床榻上开始做白日梦。 “咱们大魏的武将本来就稀缺,我算算啊……骠骑将军、镇国将军、车骑将军,这都还空着呢。” 被他这不要脸的心给逗乐了,宛遥忍不住怼了句:“逮个匪首你就想当镇国将军了?” 她慢腾腾地搅散药膏,不客气的轻嘲,“人家大司马年轻的时候收复了两处失地才不过换了个从二品的官阶,你倒是想一步登天……”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他顶着满背的血rou模糊,竟还惦记着要起身反驳,“目标总得有个吧,万一实现了呢。 “再者,如今满朝上下正是青黄不接之际,提拔我当大将军也不奇怪。” “行了大将军,赶紧躺下吧。” 她手一摁上去,这位贯能逞一时之勇的“大将军”便毫不夸张地叫出了杀猪声。 “你轻轻轻轻一点儿!” 宛遥颇嫌弃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我已经很轻轻轻轻了……你又不是头次换药,至于疼那么厉害?” 后者懒洋洋的抱着枕头,“没,也不是很痛,我其实就是想叫两声。” “……” 他高兴起来一贯不修边幅,当下还真张口痛快的拢着嘴,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在这么个偏僻小镇上,大半夜能传得人尽皆知。 “喂!”宛遥吓得不行,急忙去捂他的嘴,“干嘛啊,让我姨妈听见我死定了!本来就是偷偷跑来的……” “怕什么,她又不知道你在这儿。” 项桓拨开她的手,不在意地起身,三两下把布条绑好。 正准备穿鞋走动走动,瞥到床底下放置的方形盒子,指尖一痒,又去捞起来把玩。 那里头装的是温仰的脑袋,每天以冰块冷封住,以保不腐。这东西他宝贝的很,也怕证物会不翼而飞,三天两头要拿出来欣赏,弄得宛遥一阵恶寒。 打开盒盖看到人头尚在,项桓才又安了心,两手来回倒腾,大有把温仰首级当杂耍消遣的意思。 他还挺大方:“你要不要玩?” “……我才不要。” 她在旁收拾药箱,干净的下巴被烛火镀上一层柔光,圆润小巧,半透明一样。 盒子在空中左右摇晃,蓦地让他两手一拍抱在胸前。 项桓心念一动,便去问她:“对了,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宛遥没抬头,“我?” 少年笑得分外爽朗,大言不惭的开口:“看你这么听话,要什么?本将军赏你。” 她一面把药瓶捡进箱中放好,一面望了他一眼,并未当回事:“我不要,我什么都不缺啊。” “也就是个彩头。”项桓不满的啧了声,催促道,“你赶紧说一个……想要什么都可以。” 听他把话讲得那么满,宛遥转念一想,故意挑起眉:“是不是真的?我要什么,你都愿意给?” “当然是真的。” “那好。”她把手伸出去,“我要温仰的头。” 全然没料到她会挑这个物件,项桓呆了一下,不自觉搂紧,明显是犹豫了,“……你要它干什么,对你又没用处。” 对面的女孩子笑着打趣,“你不说要什么都给的吗?舍不得了吧?” 意识到被她反将了一军,项桓掀了掀眼皮,正色道:“这个不算……诶你别笑了,我跟你说正经的!” 见他是的确皱了眉头,宛遥才收起唇角的弧度,端坐在椅子上,偏头细细地思索了一会儿。 “嗯……” 项桓在对面认真地听。 “你若是,真要送什么给我的话……”宛遥想了想,“就还我一个发簪吧。” 上次被他移花接木拿走的那支,至今尸骨无存呢! 少年坐在床边若有所思。 带着年味气息的夜风将半开的窗吹得吱呀吱呀作响,从屋内望出去,是恩阳镇难得一见的热闹繁华。 即便是最简陋的红灯笼,满街悬挂,也是一派灯火辉煌。 宇文钧走出邮驿,集市的